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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3年第1期

谁在风中注视着你(小说)

作者:李思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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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雪说这一次我们真的完了。她还没让自己坐下来就说。她说闵力有了一个比她小七八岁的女朋友。
  天哪!邵雪你能不能饶了我?竟然残忍到让我听这样无聊的故事。我都听了几百个这样俗套的故事了,你好不好有点创意?小纹觉得头顶嗡嗡在响。
  “我怎么办呢?”邵雪看着窗外,像在自言自语。那神态,那语气,那说出的话,使她完全不像是她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吗?闵力又是什么意思?”小纹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是想离婚。可是我不想跟他谈这事。”
  邵雪看着她,又去看陈凌。她比小纹和陈凌大几岁,可是这种时候,年龄、经验、智慧都帮不上她了。她的眼神迷茫而无助。
  小纹对这种事不得要领。只是劝邵雪先弄明白闵力的意思。如果他真是爱那个女孩子……她看到邵雪盯着她的那个样子,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其实凡事有了一个结果,心也就有了一个方向,不再为五马六马分尸了。这也许是好事。但小纹不敢说出来。
  有一段十年时风时雨但情真意切的感情已经不错了,你不可以要求更好的了,邵雪。有许多人连这份幸运还不能有呢。我都已经知道了“永远”这类词的真实含义了。“永远”不是“没有完结”或“与生共始终”的意思。它的时间长度一直被我们错误地理解了。在恋爱着的人们那里,一日不见就如三秋了。一天就等于三秋,如此折算,“永远”又怎么可能有很远呢。只是我们自己会错了“永远”的意而已。
  陈凌说,既然闵力已经摊牌了,说有了那个女孩子,你就现实点儿吧。
  “可是我怎么现实呢?”邵雪问。她现在已经成了弱智了,估计问她一加一等于几,她也得扳着手指头算一阵子。
  陈凌说:“你就现实点儿吧。现在你就把婚姻当合同来谈。你做过那么多生意了,谈合同总是会的吧?既然不可挽回,那就现实一些。”小纹惊愕地看着陈凌。一是惊讶于“当合同来谈”的新颖,一是她此刻的现实和冷静。女人总是在别人的情感故事中清醒、冷静和现实,而独在自己的情感故事中迷失。或许正是失败的婚姻让陈凌一天天清醒?
  陈凌说:“你想一想,你又不靠他生活。离婚其实你又少了什么呢?不过是少了一个不忠实的丈夫而已。”陈凌离婚后,闵力就一直不太喜欢邵雪跟她来往。看来他是对的。
  每个情感都是从云上开始,而在污泥中结束。看来很少能有例外了,而且也都怪不得谁了。因为这是必然。只是看是谁先开了那终局的一枪。邵雪和闵力在十来年的婚姻中时有争吵,但他们那么闹其实是从来没有把对方当外人看,他们甚至没把对方当兄弟姐妹看,而是当作自己来看的,是另一个性别的自己。负气、相互折磨是一种撒娇,也是一种检测手段,来检测异性的自己对自己情感的深度和厚度的。可是现在突然之间,那个人不是异性的自己了。他是另外一个可以完全不相干,甚至已经完全不相干的人了。
  小纹有点迟疑,但她终于还是问邵雪,有很长时间了吗?邵雪迟钝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陈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说你至少会有一些感觉吧。难道你在他说了之前,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邵雪想了好久,她说,他回家时间少了,老是说他在忙着应酬。有几次晚上没回家,说是在和朋友打麻将。
  小纹听得脑袋轰轰地响。好像邵雪描述的那个人不是闵力而是温林。她不敢把这个疑问拎出来给自己看。温林昨晚也没回家。所有不回家的解释都是一样的:原本没想不回家,可是一直忙不完,再想打电话告诉你时,又太晚了,怕吵醒了你。这样的体贴小纹还能问什么呢?很久以来她都没兴趣等温林的解释了。
  小纹听见陈凌在说:“你们呀,就是没离过婚,所以把婚姻看得太重了。”可是这并不关离婚与结婚的事。结婚是一张纸,离婚也不过是一张纸。问题是有一种东西比这张纸重不知多少倍。那个东西应该是承诺。因为这承诺太重,重到无法称量时,只好用一张薄纸来框定。人们便以为婚姻只是一张纸了。
  小纹想找一块大布,从天空中一直扯下来,把黄昏时候刺眼的阳光遮住:让我能在没人看得见的黑暗中停上几分钟吧。
  
  晚上闵力约了小纹。她依然定在了梵谷。到那儿时才看到温林也在。两人在一张靠墙的桌子边对坐抽烟,有一种心境飘零的感觉。一夜不见,温林的头发有些长了。她突然觉得好像此刻要解决的不是闵力和邵雪的事,而是温林和她的问题。而且好像是她将温林抛在了这样一种悲惨无助的境地。
  她有点迟疑,不知要不要坐在温林身边。温林站起来,把她让到里边的位置。他习惯性地搂了下她的肩膀。他们已经有几天没有这样对视过了。他回来太晚,她总是睡着了。早晨她走时,他还在睡梦中。而昨天他又干脆一夜未归。以前我们是两片叶子,我们很努力地要变成一片叶子。现在我们是一片叶子了,但却是一片叶子的正反两面。她低着头这样想。
  闵力讲了他的故事。他讲得很流畅,但她听得很艰涩。她还不能流畅地接纳这样的故事。因为这故事和朋友闵力有关,因为这故事和邵雪的伤痛有关。闵力已经真的掉进了另一段情感里。他不但不羞于启齿,相反他控制不住自己下意识的狂热,言语之间都是他久觅不得的幸福。
  邵雪,你就算了吧。她在心里对城市另一端的邵雪这样劝道,也许是对她今天下午离去时仍遗留在这里的气息说的。
  “你们一直都不错,你劝劝她,她会听你的话。我会让她满意的。车也好,房也好,我都可以给她。”
  这话像一把寒光闪闪的刀,虽然不是插在小纹的身体上,仅那寒光也已经让她感到周身痛彻。邵雪从一段可以托付终身的爱情开始,现在却要以一些可以计算出价值的东西结束了。可是爱情的计量单位是什么呢?谁能把有形有价的物质,精确地换算成无形的热情、去而不回的时间,尤其是击碎了便再也不能复原的情感呢?可是此时此刻闵力正在这么做。看来陈凌是对的。这婚姻是得当合同来谈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如果每一个婚姻都注定了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倒不如在它到来前,由自己先结束的好。这个念头突然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心上。
  小纹说,我试试吧。但是,闵力,男人在感情上真的比女人理智。邵雪现在要的是你,哪怕是最初那个一文不名的你。她倒宁愿你把那些东西都给了那个女的,由她来守着清贫的你呢。
  闵力想说什么,又没说。温林转过头来:“闵力也不愿意这样呀。可是已经这样了,总得有人受伤害呀。”
  小纹突然转过头去,直视着温林的眼睛:“那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忠实的妻子呢?”
  温林不解地说,干吗这么激烈呢,有必要吗?
  她不去看他。她把头转向窗外的黑暗处。可是那里有路灯亮着,凌厉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让她无处可逃。他的话让她的心一寸寸沉下去。这都没必要了。那还有什么值得坚守与坚持的呢?这句话佐证了她对他的感觉,他那一直倦怠下来的精神状态。此刻,她甚至恶毒地庆幸,在不意中让江瑞成为自己的防火墙。否则今天听了温林的话,她会被烧成焦炭的。
  他们沉默了一阵子。然后闵力说,“我从来没对你说过谢谢,因为我们几乎像一家人那么熟悉。但是今天我要谢谢你,小纹。也谢谢温林。他昨晚一直陪着我,我们聊了一整夜。答应我,不管我和邵雪怎么样,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吗?”小纹木然地点了点头。
  温林陪了闵力一个晚上,这并没有让她感到欣慰。看来温林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可是他为什么不劝阻闵力,不帮助闵力和邵雪度过去呢?又为什么他一直瞒着我,不告诉我闵力的事情呢?
  温林这天晚上没到别处去。她看到他关了手机。他陪着她回家。路两边黑黝黝的紫檀树摇晃着。她突然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有千百种委屈与失落排浪般击打着她,她在湿淋淋的泪水中更加无法控制。她大声地哭着。温林惊讶地说:“怎么了,怎么会哭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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