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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3年第5期

在南非的日子(1996—1999)

作者:黄晓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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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笔生意
  
  我的胆子也是够大了,刚去一片陌生的土地什么还没开始呢,钱就几乎折腾光了。可能与我这人的生活环境有关,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国人受的很多苦难我都只从书本里读到,没有“受苦受难”的切身体会,也没有这方面的防范意识,总想车到山前必有路。
  口袋里还有不到1万块兰特了,南非是不好找工作的,黑人劳动力太便宜了。后来有许多人问我南非与欧美最大的区别是什么?我说作为中国人最大的不同是:在南非他们都是老板,哪怕摆地摊,而在欧美他们都打工。我的英语水平只能勉强保证我不迷路,打工的念头从开始我就没怎么想过,国内的大锅饭我都嫌约束太多,资本家的剥削怎么受得了?我想到了在香港女人街掏(淘)来的“宝贝”。
  约堡有二个露天市场,其实现在想来有点像我们国内“下岗职工一条街”。但市场要星期六、星期天才开张,平时人影都没有一个。今天才星期三,我有点坐不住了,想到南非的几个大学校区去走走,我一贯认为学生的生意是最好做了。
  首先来到比勒托尼亚大学,下午3点多钟,校园门口已熙熙攘攘开始热闹起来。我们将车停在路边,拿出一个纸箱翻过来做一个平台,将手表、磁带等放在上面;T恤衫拆开就铺在车上。嗨!一会就来了不少学生,东摸摸西看看,我心里一阵暗喜,有人气就好,就怕没人搭理我们。
  一位非常漂亮的黑姑娘对我手腕上银白色的“史努比”表发生了兴趣。将我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要求我摘下来戴在她手上,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以60兰特成交。
  另二位不白不黑的姑娘,可能是混血吧,也可能是印度姑娘,我弄不清楚。她们看上了我右手戴的景泰蓝手镯,那种细细的,我一共戴了4根,她们一人买了二根。其实我心里不太愿卖,这手镯我戴了一年多了,磨得光光亮亮的,就狠狠心要50元一个,一幅(副)不要拉倒的派头,她们居然欢天喜地接受了。
  手镯是我在北京王府井工艺品店花5元人民币一个买的,那个“史努比”手表是仿冒的,只值12元港币。不过我没有强买强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心安里(理)得。
  后来又卖了二件T恤衫,一只男装表,夜幕降临的时候一“扎帐”,差不多600元呢!我的信心大增,走!吃日本菜去——吃日本料理是我在南非的最大口福。
  
  工作证
  
  受第一次赚钱的鼓舞,我们天天穿梭于各校园区,星期六、星期天就去露天市场,陆陆续续卖完了带来的全部物品,又去中国商品批发城进了一些货,忙得不亦乐乎。
  其间麦可向清华大学他的导师写了一封信,说想在南非考察一下非洲原始建筑,获得了三个月休假。
  晚上回到家可以做一顿地道的中餐,台湾人开的超市里什么中国原料都能买到。离冬季还早呢,我就迫不急(及)待地烧起了壁炉,我喜欢听柴火在燃烧中“劈劈叭叭”的声音,如果手中端一杯红酒,放几块冰块,冰块“滋滋”的开裂声与柴火“劈劈叭叭”的燃烧声相映成趣,浪漫极了。
  不想赚钱的上午,我提一个草蓝(篮),将洗衣机洗好的衣物拎到前院小花园,扯一根绳子,将衣服一一晾在上面,然后抱一本书躺在草地上,仿佛回到了简爱时代。
  这样无忧无愁,浪漫舒心的日子过了二个多月,一个严峻的现实摆在我面前:签证即将到期,无论如何要搞一个身份——工作证,否则只有打道回府。虽然南非有许多非法移民,也就是黑下来,但我不愿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按我目前的状况,申请工作证是根本不可能的。南非移民有三条路:婚姻、投资、工作。前二条我沾不上边,而工作移民的第一步是取得工作证,南非政府的工作证是发给那些本土上找不到的特殊人才的。像我这样的小商贩有腿有手就能干,怎么办?
  麦可说他与附近一个小镇的移民局长尼森关系不错,他领护照时打过交道,可以找他碰碰运气。现在前提是我要找到一家公司,要他们开出雇工证明,并证明我在该公司的重要性。在尼森管辖区域我们认识一个开食品超市的台湾女老板,这种事她见得多了,她把我介绍给开丝网印刷厂的林老板。
  林老板50出头的样子,精精瘦瘦,所谓丝网印刷就是在衣服、帽子、背包等上面印制各种图案,他的工厂租一幢别墅,上面住人,下面干活,就是一小作坊,但经常承接一些政府订单,收益还不错。
  我只要求开一个证明,移民局我自己搞惦(掂)。商讨半天他要6000兰特,如果他全包办证开价是3万,听说现在是20万,关键是非常难办到手。他开证明的风险是怕移民局来实地调查。没有办法只有赌一把。
  我拿着林老板公司开具的雇用我为图案设计师的一纸文书,既没有专业学历证明,又没有技术职称证明,天知道南非会要我。
  星期天的上午我们买了一箱红酒,带了二条中国丝巾,揣着砰砰(怦怦)直跳的心去拜访尼森。一套格式化的寒喧(暄)后,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尼林耷耷肩,两手一摊:“最近政府这方面的工作控制得很严,我们的审批权已上交了,我只能给你申报,没有任何把握。”本来我的条件就不硬,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深谈。
  转而我们聊一些轻松的话题,我发现客厅空荡荡的,少了点什么,就说:“这么漂亮的客厅,应该配一台大彩电。”他戏言:“已纳入今年采购计划。”尼森一个普通的公务员,有三个孩子,老婆是全职主妇,想来经济上也不宽裕,开的车比我的还低一个档次。
  离开尼森,想想他也没具体说我哪儿不符合条件,只是官场套话,再想想指头都掉了还在乎胳膊吗?转身就去商店买了一台29寸彩电送去。
  一个星期以后,尼森来电话,我的工作证批下来了。
  工作证的主要作用:可以多次往返进出南非不再签证;可以到银行申请个人户头;可以到公立医院免费就医;二年后有资格申请绿卡。
  
  桌子舞
  
  资本主义社会的灯红酒绿我也是感兴趣的,南非有一种酒吧非常有意思——桌子舞。
  约堡桑腾附近有一家十分著名的桌子舞,那天中午我们去的时候临近12点,停车场已停放了近一半的车,放眼望去都是奔驰、宝马的多,我们算是寒碜了。
  58元一张门票,门票上注明含午餐及啤酒。检完票穿过一条长长的斜坡式的走道,过一道安检,主要检验摄影器材,不许拍照。然后迎宾带我们进入厚重布帘后的室内。
  迎宾穿一件窄窄的牛仔背心,没扣纽扣,里面是空心的,没有乳罩。掀布帘的时候,她的双乳暴露无疑(遗)。
  进了大厅,光线有点暗,里面所有的服务员都没穿上衣,当然都是女的。下面穿着牛仔裤,有的还套着靴子,一丝风不漏,上面却一丝不挂。低暗的灯光下,我一下有点紧张。
  里面绝大多数是男宾客,他们松开领带,大声说着话,一改西餐厅里的斯文。有的双手还不停地在女招待胸前摸来摸去,甚至用嘴去吮,同时发出淫荡的笑骂声。
  我找到一个角落坐下来,掏出一只烟想镇静一下,一个白“波”妹立即上来给我点火,她的大奶碰着我的胳膊,浑身不由起一层鸡皮疙瘩。
  没有人理会我的紧张。眼睛慢慢适应了光线,我也渐渐平静下来,先要了一杯啤酒松驰(弛)一下。
  12点了,人慢慢多起来,三四十张桌子基本满座。菜谱上提示有十几种套餐可供选择,我要了咖喱牛肉套饭。服务员非常忙碌,加酒、换碟、送菜……她们一路小跑,二只“波”在不停跳跃,人人见怪不怪,我也只觉得滑稽了。
  午餐吃得差不多了,许多人的桌前只剩下酒杯或饮料杯了。音乐开始响起来,我才注意前方有一个小舞台,幕布是关上的,灯光已打开了。音乐由弱到强,最后急促起来,幕布慢慢拉开,刚开始我的幻觉是一组雕像:七八个少女一丝不挂,她们或卧、或立、或蹲,侧面、背面、正面,构成一组造型,旋转的舞台将她们由远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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