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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5年第2期

北大日记(1954—1955)

作者:段宝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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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睡不着,翻来覆去考虑,终于分析出一个眉目来。我感到我没有什么感情上的错误,只是一时的疏忽。但不少描写是不尊重师长的表现,后果不好。如果是只给自己看,那是完全可以的,但交给老师,就严重了。
  组委华炎卿找我谈话,他同意我的意见,但又说要向支部反映。不要再追究了。可是晚上即开支部大会对我进行批判。大家声色俱厉地批评我:“上课时胡思乱想,不好好学习。”“用轻薄的语言描写老师,还送给老师看……简直不能容忍……”我实在接受不了,也不好解释,只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吧。
  张钟(总支书记)在全年级大会(200人)上又讲了我的事。我成了“名人”了。新闻系都知道了。
  
  11月25日
  想到在外文楼听苏联著名作家卡达也夫、斐定等人的报告,他们说在高尔基文学研究院教学中有一个规律,凡是达到优秀成绩的人并不是在写作时感到容易的人,而是在写作中感到困难的人。因为只有不回避困难,才能想一切办法克服困难,提出对自己最严格的要求,才能写得好!
  对初学写作者来说:宁肯少,但要好,是最关键的,并不是人人都乐意这么做。
  
  12月31日
  除夕晚会,迎接1955年新年。
  请外国留学生一起吃晚饭,这是团年饭,蒙古、朝鲜、罗马尼亚的留学生都来了。他们都穿上了节日盛装,到大饭厅来会餐,虽然菜并不多,但大家吃得很开心,很热闹。
  吃完晚饭,去文史楼开联欢会,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还来录音。
  杨晦教授(系主任)也赶来参加,他还作了热情洋溢的发言,谈得很随便,句句话都那么亲切,而且有深意。他说,以前在快乐时不能谈进步,好像那是不适宜的,对不上头来,而现在就要谈,只有进步才能真正快乐,不进步又如何快乐呢?……最后他以“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结尾,祝新年进步、快乐。然后是留学生讲话,朝鲜留学生都照讲稿念,罗马尼亚的江东妮却等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人走了以后才讲,她说怕录音,她的北京话很流利、很生动,深情地说,和你们在一起过年才幸福,你们就像我的兄弟姊妹一样……。最后她引用一位苏联艺术家来北大访问时讲的一句话作结:“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当他感到他的祖国需要他。”孙波同学讲话,讲他从工农速成中学来到北大,同学们都热情帮助他学习,老师们像自己的爸妈——游国恩先生像妈妈,很耐心,细微,照顾得无微不至,而周祖谟先生则像爸爸,很严格,发现我们做得不好的地方就严肃地指出……这位从小参加革命部队的文艺团员——大学生,怀着激动的泪水向大家拜年,表示衷心感激之情。
  文娱节目开始。朝鲜同学跳起了“道拉基”双人舞,他们柔和的手一弯一曲、一转一动,都那么优美、有力,激动人心,我们有节奏地拍手、唱歌,为她们伴奏,李金素和金贞素跳得真好。古尔巴扎尔唱了很有草原风味的蒙古民歌。江东妮唱了两个中国民歌《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在那遥远的地方》,她唱得那样自在、俏皮,引起阵阵掌声。
  刘绍棠讲了一个故事《乔太宗乱点鸳鸯谱》,他说中国的短篇小说很少,但很好。他把冯梦龙《三言》中的这个段子看了6遍,从头到尾,把这个故事讲得头头是道,曲折动人,许多语言似乎是小说原有的,可见他“背书”下了多大的功夫。都说他是“天才神童作家”,而他自己说,这全靠自己下苦功夫。他看了6遍,这耐心是惊人的,而出于爱好,并不太累。刘绍棠记忆力极佳,他复习联共党史,看了几遍,就可以讲得头头是道。
  会后到大饭厅去参加联欢舞会。
  当1955年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幕布拉开,马寅初校长满面红光,在舞台上向大家拜年。他说:“兄弟刚从中南海参加团拜回来……祝大家身体健康”,他还介绍了自己洗冷水澡和到颐和园爬山锻炼的经验,说先用热水泡,然后用凉水一激,把脏东西都从毛孔里挤出来了,血管的弹性也得到了锻炼。他还说已写了一篇文章谈这个问题,可是学报主编翦先生不让登,你看他身体那么瘦弱,还不重视体育……表示不满意。
  
  (1955年)1月24日
  考试完毕,有惊无险。考《马列主义基础》遇到麻烦,第一次抽考答两个题回答得滚瓜烂熟,王玖芳先生还不放心,让我再抽一签,又烂熟如泥,只好给予“五”分(优等)。文学史感到轻松,但还是出了小问题,又重考才得优等,游先生要求很严,自己有些麻痹了。俄语是轻车熟路,在备考的三天中,还抽两天看了一部小说《远离莫斯科的地方》。进城玩了一天,见到所有从华东局调到中央来的同志(当时华东一级机关要取消),又到故宫参观。宝贝太多,记不住,记住十分之一就好了。
  晚上在第三阅览室看杂志,对面坐着两个姑娘,一个用书盖着脸在哭,一个却在大笑,我看到那个哭的是个腿不好的残疾人,那个笑的则是每天推着她上课的同学,她们似乎比姊妹还亲,每当在路上看到她们,我就想:我们时代的青年,是历史上最好的青年……但她为什么哭呢?可能是看小说感动得哭了,而另一位却在笑她,见我发现了她们,她笑得更起劲了,我禁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而我旁边一位邻座却正埋头看他的英文书,并没有觉察到眼前这一幕有趣的活剧。
  
  2月9日
  丁玲来北大作报告。她说二十多年前她想上北大,进不来,只能偷偷听课,现在你们的校舍比城里更漂亮,你们太幸福了,怎么还有人感到枯燥呀!
  她介绍了到苏联参加作家代表大会的情况,说会开得很民主。发言时并不说什么“基本同意”,而是一开口就提批评意见,你什么地方不对,什么地方没讲到。大家对爱丁堡意见比较多,苏尔柯夫的报告也批评他,但他就是“不同意”。他白发苍苍,听到批评一点也不紧张,很安闲地上台反驳。“反批评又来了”,他似乎无所谓。
  苏尔柯夫、西蒙诺夫的报告都受到批评。肖洛霍夫批评西蒙诺夫什么都写就是创造不出人物。老作家革拉特柯夫(《士敏士》的作者)、法捷耶夫都批评他,但他无所谓,不理不问。苏联诗人发言的多,儿童文学作家有30多个,发言的也不少。波列伏依作儿童文学的报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青年近卫军》、《普通一兵》、《真正的人》……都列入儿童文学之中,范围比中国广。孩子们吹号打鼓列队上台,讲话先是感谢,然后就指名道姓地批评作家:“马尔夏克同志,你在干什么呢?”……不断引起笑声。
  会场上还有漫画壁报,一幅是“作家考试”,考官是马雅可夫斯基、普希金、托尔斯泰等人,下面应考的是一个很小的形象,当代作家。可能是别林斯基说:“你口试很好,就是笔试不行。”还有一幅叫《批评家》,穿理发师的衣服,手拿一把大剪刀,长椅子上坐着一排人,有高有矮,有男有女,有光头有烫发的,他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一剪刀下去把他们剪得一样齐……
  丁玲批评公式化、干巴巴,不敢写私生活和感情。说《夏伯阳》中的政委就对妻儿很有人情味。说她这次回湖南就是因为写的一个人物还差一点点,要写一个明朗的人,到生活中去再体验一下(在老家有这样的人)。不过很忙,最近又要写批胡风的文章。她说她不同意胡风“哪里有生活哪里就有斗争”。过去胡风在重庆写的文章不大好懂,不过要学习就要看他的文章,他是庸俗社会学……
  
  3月12日
  听说毛主席在山东大学学报《文史哲》上看到李希凡、蓝翎两人批评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的文章,感到很好,就让各报刊转载。《文艺报》转载时加了按语,对文章吹毛求疵。毛主席看了,找到周扬问他:“你看《文艺报》有没有问题?”周扬说:“还没有研究。”“那你去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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