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2期

石家庄行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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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无论从哪个角度进入视界,都不会觉得突兀与惊艳。这样说来并不是千篇一律,北方大平原上有很多城市,大的小的,超大的和特小的,各种各样的城市群里,唯有被称为“石家庄”的,像一个任何时候见面,都能保持着质朴本色的亲朋好友,哪怕是突然从拐角后面冒出,或者是大老远款款地迎面走来,既不会使人心惊胆战,也不会让人熟视无睹。这样的风格很容易被定性为朴素,而朴素是一种可以让绝大多数人口欣然接受的赞誉。然而历史是会反对的:历史怎么可以朴素呢?历史一旦朴素了,是不是就等于可以忽略和漠视呢?
  城市周边是那座像祖宗一样不好意思用朴素来形容的太行山。六十年前,一支用深山野岭的艰险锤炼多年的军队,突然行动起来,山洪般扑向在城市中生活得沾沾自喜的另一支军队。与秋风落叶相比时间不算短,与春水东流相比时间不算长,城防就被击破了,败军所维护的旧政府也垮台了。垮台的没想到,上台的也没想到,说大就大、当小亦小的一座城市就这样在几天之间彻底易手了。身为对手的旧的地方政府,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就是压倒一头骆驼的最后的那一根稻草。历史总是要在随后的时光里才能看清楚,一年之后开始的那种排山倒海摧枯拉朽般的大逆转大反攻,毫无疑问地始于在当时还看不出对时局有何决定意义的石家庄解放之役。
  一滴雨滴打着芭蕉,一丝轻风拂倒炊烟,能不能料到暴风雨紧随其后?鼎鼎大名的毛泽东,此时此刻不得不化名李德胜,在陕北的黄土高坡深处,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铁了心非要捕获他的几十万大军。也许是为了鼓舞士气,也许是真有先见之明,反正唯有他说过,石家庄的收复,是他所统帅的红色队伍战略大反攻的开始。此后的历史果然依照着他的理想所书写,也果然让石家庄一战成名,在与其他赫赫有名的城市相比时,写下别具辉煌的一页史记!
  历史是一个好大喜功的家伙。对于历史,所有的阅读者又都无一例外地默许了这类若在日常生活中绝对招人厌恶的习惯。历史又是一个粗枝大叶的家伙,只满足于将每一页中的大小角落用流水账填得满满的。譬如六十年前的石家庄,历史说得没错,对它的收复是从塞外到岭南普遍解放的先兆。然而,比历史所言更为重要的是,这件事本应该被表达为世世代代所渴望的和平生活的到来。
  比六十年前还要早一些,加拿大国的白求恩大夫来到城市身后的大山里,他说了,自己远渡重洋而来,最大的愿望是帮助中国人战胜法西斯,过上和平的日子。怀着同样理想的人还有印度医生柯棣华,如今的城市街头高耸着他们的塑像,还有一座归属共和国军队系列中的“白求恩和平医院”。因为感怀白求恩之死而抒写过名篇的毛泽东,几年之后终于也来到此地。那时候的石家庄已遍插红旗,发现他的到来后,北京城内的对手,秘密派出十万大军,剑指石家庄附近的红色中央司令部。明知身边能打仗的只有万余人马,毛泽东闻讯后却仍然胸有成竹地说,要给对手一点厉害看看。他拿起笔,写了一篇文章,让新华社电台播了出去,号召他所统率的军民,三天内做好歼灭敌人的准备云云。一曲“空城计”,逼退十万雄兵。这种宛如茶余饭后顺手操办的小事,在随后的日子演绎得更加淋漓尽致。从南京或者北京来的和谈代表,往返了一次又一次。虽然没能最终达成全国和平协议,也还是完成了让千年古都北京平安易主。
  历史本应恰如其分地将石家庄表达成为一座和平之城,而非战神之域。毕竟关于和平的种种关键过程大都发生在此地,至于结果,有的成就了,有的无法成就。成就了的就会结一只外地果实,成就不了的结不成果实,却还是留下了与和平诞生相关的灵魂与精神。由此想来,这座城市的朴素,其深蕴的却是精神与灵魂上的和平。正如这座城市里普遍留着小平头的男人,不爱夸张,不事喧嚣,背后里却扎扎实实地做着许多事情。就像老祖宗在这里所修的赵州桥,明明是工匠李春的杰作,在被传说成鲁班的神话后,也改不了他们淡淡地从桥上走来走去的无欲。又由此想回去,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样性情成一样事,也正是这种仿佛切下太行山一角堆砌而成的祥和之城,它不朴素谁朴素,它不和平谁和平!
  
  西柏坡的雨  商 震
  
  窗外绵绵地下着雨,温软的声音像有无数只温软的手弹拨我的脸颊与身体,让我如梦如幻地度过了在西柏坡的一夜。天光微曦,我不及洗漱便走出宾馆,沿岗南湖岸边踽踽而行。我回想着昨晚这里高悬的盏盏灯火,它们从不同的角度照着我,我也仰头看着它们。注目凝神地看这些灯盏一会儿,感觉越是看它们,它们就越亮,直至看到它们释放出光晕,使我头胀目眩。我晃晃脑袋自语:你们可能会让我身形变小但不会让我的脚步失去坚定。
  诗人大多是不安分的,这个不安分其实就是努力地去求新猎奇。我也不例外。西柏坡是所有中国入耳熟能详的地方。新中国的第一部土地法《中国土地法大纲》在这里颁布;毛泽东在这里指挥了解放战争的三大战役;党的七届二中全会在这里召开;党中央和新中国政府从这里走进北京等等。这些似乎并不是我要对新奇的探求,而是对已知的重温。
  在上学时,中国革命史是必修课,而西柏坡是重要的一章,哪个学生都不敢绕过去。昨天,我们看了展览的图片和实物,那个会跳芭蕾舞的讲解员甜美的讲解还在耳边芭蕾舞一样跳着。
  西柏坡的故事都是我早已耳闻目睹的,都不需要我使用丝毫的判断力。这对我是个挑战。我是第一次来西柏坡,我是来寻找宝藏寻求新奇的,我怀揣饱满的激情与热烈像与多年未见的情人来会面一样地来到这里,可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可能都被别人的抒情文字打湿过,我的自信与才情像处在人群中的小偷一样羞怯与不安。
  我依然不想改变选择,依然要把自己准备好的一腔热情坦然地呈露在这块土地上。我知道:一次探访和阅读是无法全面地听到历史的原初声音、看到历史的原初状况。对历史,我们也只能是有距离的靠近。
  面对西柏坡我是个过客,面对历史我是个永远的学生。
  岗南湖的水面是静止的,镜子一样映照着灰蓝白相间的天空。昨夜的雨和万千气象已被清晨的静穆所淹没。静穆像巨大的猛兽吞噬了噪音与躁动。我看过这里的地形沙盘,背靠太行山面对华北平原,战略上是进可攻退可守,旅游上也是好山好水好风光。想想六十年前,毛泽东在这里藏经卧纬,面对一盘春秋大棋,起落的手指不仅紫强光鲜还决定着乾坤的正背。他有书生意气,心里想着“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他有领袖志向,咬紧牙关“欲与天公试比高”。在西柏坡的毛泽东是没有什么闲情雅趣去品山赏水的,甚至,那时他身上的诗人指数也大大地降低。然而,毛泽东确实是个诗人,是个大诗人。我曾想,如果他不是个诗人仅是个政治家军事家,决不会有四渡赤水那样的充满浪漫色彩的大手笔。由此,我认为一个具有诗人素养的政治家做起事来更具优势,更易成功。披阅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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