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庚子赔款与退款的国际交涉内情

作者:余育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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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06年3月6日,美国传教士明恩溥在白宫向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建议,用清朝政府的“庚子赔款”在中国兴学和资助中国学生来美国留学。美国伊里诺大学校长詹姆士也要求美国政府采取措施,通过吸引中国留学生来,造就一批为美国从知识和精神上支配中国的新的领袖。1906年他给罗斯福的一份备忘录中亦声称:“哪一个国家能够做到教育这一代中国青年人,哪一个国家就能由于这方面所支付的努力,而在精神和商业上的影响取回最大的收获”,“商业追随精神上的支配,比追随军旗更为可靠。”在明恩溥等人的推动之下,罗斯福总统向国会提出了赞助中国教育的咨文。1908年6月23日,美国国会参、众两院根据罗斯福总统年度咨文中的要求,准将美国庚子赔款退还中国,作为资助留美学生之用。
  1909年6月,北京设立了游美学务处。这就是清华大学的雏形。1909年8月,内务府将皇室赐园——清华园,拨给学务处,作为游美肄业馆的馆址,学务处在史家胡同招考了第一批学生,从630名考生中,录取了47人,于10月份赴美。1910年8月又举行了第二次招考。400多人应考,最后录取了70人。这些学生在美国学习期间,为寻求救国之术,有的人专攻政治学,直接学习和了解西方的政治理论及政治制度。如胡适在1910年通过了庚款考试,为不辜负家中的期望,他进了不收学费的康乃尔大学农科,但不久就弃农学文。他选修了“美国政府和政党”的课程,旁听美国教授们代表民主党和共和党的辩论会,积极关注美国总统大选及多种政治集会。他对社会政治团体和社会政治活动十分热衷,参加了由留美中国学生成立的“政治研究会”,当选过康乃尔大学学生会会长,作过70余场政治性演说,也加强自我政治训练,熟悉了美国民主政治动作的程序。
  胡适这种情况很具有代表性。本来在庚款留美的学生中,80%的人要学习理工农医专业,只有20%的人学习社会科学。但更多的留美学生因较长时间生活在美国,且又有救国愿望,于是对西方的政治制度和政治观念非常感兴趣。如1926年去美国的任之恭,先后攻读电机工程和物理学,并于1931年在哈佛大学获得了物理学博士学位。他后来回忆在美国的学习生活时说:
  我在麻省理工学院和哈佛大学持续读了七年书,这使我第一次直接接触西方文化。来自一个有丰富文化遗产而社会和政治结构却极其脆弱的国家,我对西方的哲学和政治制度特别感兴趣。五四运动以后,我在中国听到许多方面的事情,来美国后,我被实际亲眼看到的关于社会和政治的观念深深地感动了。我钦佩大多数民主理想与制度、司法体制和美国政府的预算平衡结构——这个国家最好地体现了林肯著名的宣言所说的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的各个方面。
  从任之恭的回忆可以看出,在一定程度上,美国对中国留学生的培养,催生了中国的五四运动,促进了中国的近代化与现代化。留美的中国学生在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学习了现代科学知识,在20世纪初,他们则在传播民主、法制等现代政治观念过程中,起到了先导性作用。其中有少数人,如胡适,真的成为了美国式民主的追求者,他们的思想对“五四”时期有极大影响,主张全盘西化,而西化的主要内容是美国化。就连共产党的创始人李大钊和陈独秀,也曾一度主张全盘西化。
  另外,1911年初,利用庚款而专门为培养赴美留学生的清华学校正式成立。在此后十多年间,据统计,由清华派出的留美学生就达1000多人。1928年8月17日,清华学校改名为清华大学,罗家伦出任校长。那一年开始公开招考留美公费生。由于这样的一种特殊的经费来源和运作模式,清华从创建伊始,在诸多方面就已经具备了自己的一些特别的优势和办学条件,也因此而有别于国内的其他大学。国外的历史学家评论道:“清华其成功的一大秘诀是,当其他院校求助于军阀政权不稳定的施舍时,清华的年度预算是有保障的。美国用心良苦的教育计划,成效卓然。当年清华学校毕业、新中国建立后成为学部委员或科学院士、为大家所熟悉的有:竺可桢(1910年)、侯德榜(1912年)、戴芳阑(1913年)、金岳霖(1914年)、茅以升(1916年)、叶企荪(1918年)、张钰哲(1923年)、梁思成(1923年)、周培源(1924年)、江泽涵(1927年)、王力(1927年)。这还不是全部。他们在学成后的几十年间,成了中国学术界最闪亮的明星,他们的言传身教,又深深地影响了后来者。同时,美国人还在中国建立了12所教会大学,这其中包括赫赫有名的燕京大学。1949年掌管“清华基金”的杰出教育家梅贻琦先生到台湾后,又利用这笔款项创办了新竹清华大学。
  史实之四:日本在近代历史上是中国的一大外患。在庚子事变中日本获益多多,对赔款的退还却不积极、不配合,包藏祸心。这一点不能不为中国人永远记取。
  甲午战后,日本标榜“脱亚入欧”,把加入列强行列视为其国家的第一目标,因此在庚子年,以“各国将大兵派往天津,日本亦不得不调派兵员赴该地”作答,先后派出了达2.2万多人的日军参战,成为八国联军进攻天津和北京的主力军。日本此次出兵是它有史以来第一次参加国际部队,意在通过与列强的合作来显示自己的国力,进一步增强其对中国的影响,实现其“掌握东洋霸权”的野心。
  日本在这场联合侵华战争中,不但残酷地杀戮中国人民,而且在所到之处大肆抢劫,如在攻占天津后抢银23万余两,在通州抢银129400余两。攻占北京后更是肆无忌惮,日军抢在各国之前先是从户部银库搬了291万多两银子送到日本使馆,继则从户部的缎匹库和颜料库抢劫无数绫罗锦缎,还洗劫了内务府仓库所存的仓米和全部银两。据统计,日本的抢劫共达367万余两。日本的这些抢劫基本上是一种有组织的行为,他们所抢劫的银两、武器、粮食大部分归于国家,其中留给侵华部队的银两为21万余两,占总额的7%,交给日本中央金库193万两,占总额的66%,其余的则归陆军省支配。
  日本侵略者不但重视战时抢劫,更看重战后的战争索赔。1901年4月10日,日本第一个提出了它的索赔要求,其政府要求为47574000日元,民间赔偿要求为250万日元(此数系日本政府在当时的初步估计),合中国海关银35577000余两。各国向中国索取款的总数大致确定后,日本又看到其他国家所提出的要求高于它的要求,后悔当初所提出的数目太低,因此,当5月间各国讨论中国赔款的利息时,日本反对将利息定为4厘,坚持要求按5厘的利息计算。日本的这一要求除了英国表示同情外,其他列强均表示反对。无奈之下,日本只好放弃这一要求。赔款总额确定后,列强又将这笔赔款按当时各国所要求的数目,按比例进行了再分配。1901年8月达成了分配协定,日本在庚子赔款总额中所得赔款本额占中国庚子赔款总数的7.7%。根据和约第六款第十三号附件甲所载的金银比价,1海关两合1.407日元,中国对日庚款数为106854177日元。
  各国在确定了各自的所得数后,又与清政府就赔款是属于银本位还是金本位的问题进行了争执。本来按条约规定,中国应付与各国海关银,但在银价日益下跌的情况下,帝国主义国家感到按银付款对他们不利,于是便以条约中规定有海关两和外币比价为借口进行讹诈,无理坚持赔款为金本位赔款。在帝国主义压迫下,1905年7月,清政府被迫承认向列强的赔款为金本位赔款,同时还答应向列强各国支付1905年以前所欠各国金镑之亏损。据此,中国对日本的庚款部分也便改用英镑来支付,按9763日元折合1英镑的比价支付。此外,中国另付与日本1905年以前的所谓“镑亏”724487日元(514916关平两)。日本还得寸进尺,无理要求中国今后的对日庚款部分“按期以电信汇票购镑汇交驻扎伦敦日本总领事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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