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0期

韩俊卿的坎坷人生

作者:甄光俊

字体: 【


  
  韩俊卿还有一件有口难辩的“历史问题”:1938年,她从农村回到天津演戏,哪知由于日寇侵华的缘故,河北梆子在天津更不景气。她搭不进班唱不了戏,生活陷入了困境。恰巧有人来邀她到廊坊去演戏,除去食宿净落100块钱。危难中的韩俊卿好不容易有个进钱的道儿,而且,在她来说是一笔数目可观的收入,她饥不择食地答应下来。等她演完6天戏回到天津才听说,这是日本人为犒劳当地汉奸组织的演戏活动。事过多年,如果韩俊卿自己不说也没有人追究。她在申请入党时,为了表示对党真诚,恨不得把她一生所经历的每一件事,全部向组织说个清清楚楚,结果倒成了她政治不可靠的凭证,以致成为她入党的障碍。当时,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方纪就这个问题表态说:“解放后,韩大姐对党的态度是真诚的,在文艺界带了好头。历史问题搞清楚了就不要揪住不放。”一直关心韩俊卿入党问题的天津市市长李耕涛,听了情况汇报后也说:“旧时代的女艺人,要生存,要吃饭,有点儿不清白是难免的。对她们不能太苛求。”韩俊卿申请入党被拖延了多年之后,在上级组织的关心下,虽然终于得到解决,但她的历史包袱为她后来的不幸埋下了祸根。几年过去,到了“社教”运动中再次暴露了出来。
  韩俊卿多次向工作组申诉,但无济于事。她靠边站了。反反复复理不清的历史问题,连她自己也糊涂了,她给自己无限上纲上线,希骥以此换回工作组的谅解。其实,她错了。她越是如此,越让人不放心,以为她身上还有油水可挤。
  
  困惑中撒手而去
  
  1965年10月,市委宣传部抽调本系统的干部,参加农村“四清”工作队,其中有社教运动尚未画上句号的韩俊卿。这期间,她那颈椎骨刺越发地严重了,经常疼得她坐不下,站不直,眼前一阵阵天旋地转。即使这样,她不敢提回天津治疗,也没有人替她提。1966年6月,韩俊卿奉命回剧院参加文化系统“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一到单位,看到从一楼到三楼的楼道里贴满所谓乱箭齐发的大字报,剧院的每一位负责人无不榜上有名。又是“造反”又是“砸烂”,尽是些莫须有的罪名。韩俊卿预感到情况不妙。
  形势一天比一天严峻,厄运终于降临到韩俊卿的头上。8月29日上午10点钟,她被臂戴红卫兵袖标的青年们,从晒得烫脚的石板地上揪到4寸宽窄的小条凳上,被人按着头跪着,她那厚厚的黑发被剪得七零八落,散堆在地上。一块写满“反动艺术权威”、“走资派”、“假劳模”等字样的木牌,用两根细细的铅丝吊在脖子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就从那里淌下……
  被游完街回到剧院后的韩俊卿,就在这天下午6时,出现了本文开头记述的那一幕。当晚,市委宣传部通知:韩俊卿定性为叛党分子,要求梆子剧院连夜召开声讨会,揭批韩俊卿从历史到现行的“罪恶”。所幸的是,韩俊卿此时已经从这个世界逃脱出去,任凭别人去口诛笔伐,她是什么也没听到、没看到,因此,她无须再担惊受怕了。
  韩俊卿身世凄惨,在旧社会历经苦难,备受污辱;跨进新社会,她的生命和艺术都焕发了青春,但在今天看来极不正常的政治氛围和社会环境中,她没有逃脱被吞噬的命运。她一生未婚,亦无子女。
  
  尾声:平反昭雪
  同年年底的一天晚上,在营口道30号大院的楼上,处境更为困难的天津市委书记处原书记、市长李耕涛,听说了韩俊卿数月前临终惨状,心情特别沉重。他低下了头,面颊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许久,他才痛楚却有力地说:“韩大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让历史作回答吧。她的功绩即使不能载入史册,也定将长久地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是的,正如李耕涛市长所预言,人民没有忘记这位卓越的戏曲艺术家,党组织没有冷落这位优秀的党员——韩俊卿同志。1978年10月28日,天津市委在烈士陵园为她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中共天津市委第二书记、天津市革命委员会副主任黄志刚等领导同志和400多位文艺界人士参加。追悼会由天津市文化局局长张映雪主持,副市长兼市委宣传部长白桦致悼词。党组织对韩俊卿生前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予以彻底平反,对她一生中为戏曲事业作出的贡献,给予了客观、公正的评价。
  韩俊卿沉冤12载,终于得到昭雪。
  责任编辑 谢凤英
  

[1] [2] [3]

部编版语文 免费提供大量在线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