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造就”胡适的五个女人

作者:苗体君 窦春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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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生中唯一的妻子,名叫江冬秀,一位典型的乡下小脚女人,是胡适的母亲送给胡适的珍贵礼物,胡适为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也只得收下。胡、江两家原都是名门大户,相距只有几十里地,分别属于今天安徽的绩溪、旌德两县。江冬秀是安徽旌德县江村人,江家是旌德县的名门巨族,江冬秀的外祖父曾位至翰林,曾外祖父中过探花;而胡家与江家相比就差远了,胡家原是世代务农经商的,到胡适的父亲才开始读点书。一开始胡适的母亲还担心“门不当,户不对”。对于胡适的身价,村子里曾有一个“值百金”的说法,意思是胡适若为女身,就可得到最高的聘金了。江冬秀的舅母是胡适的姑婆,1904年春天,胡适与母亲去外婆家,恰好江母也在冯家做客,她一眼就看中了胡适,考察数日后,认准这孩子将来要成她家的女婿,就托胡适的族叔做媒。按当地习俗“宁可男大十岁,不可女大一春”,而江冬秀比胡适大了1岁,按中国十二生肖胡适是属兔的,江冬秀是属虎的,胡适的母亲怕江冬秀这只“虎”会吃掉属“兔”的儿子。事实上胡母的担心不无道理,结婚后胡适一生被江修理得老老实实。胡母吸取自己的教训,就请来算命瞎子按八字“合婚”,又到神像前占卜,最后一切顺利。胡、江两家都是当地名门,婚姻关系上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程序上也严守规矩,一点儿也不马虎,什么开礼单、送聘礼,热热闹闹地惊动了不少人。那天胡适还在热衷于砸铜钱、跑火马的游戏,对于男女之事懵懂无知,从这一天起,他已经戴上了封建婚姻的枷锁。
  江冬秀因为其父死得早,以及家庭重男轻女的习惯,未能读书识字。订婚后胡适就去了上海梅溪学堂求学。自胡适走后江冬秀常常到胡家来,帮助胡母操持家务,深得胡母喜欢。
  在梅溪学堂因为胡适是一个讲土话的乡下人,就被编入最差的第五班,教国文的老师自认为国文知识渊博,把一句出自于《易经》的话讲成出于《左传》,下课后胡适小声对他说:“那句话是《易经》里的。”老师吃惊地看着胡适,问胡适读了那些书,又给胡适出了一篇作文,题目是“孝悌说”,胡适写了100多字,老师看后就让胡适带着文具来到第二班,就这样胡适一天里升了三级。1906年胡适考入中国公学,从此,他开始了向新文化领地的探求。
  有一次他看了出戏归来,戏中一对童角扮演的夫妻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倏地想起自己也聘定妻室,不知这待嫁的媳妇与戏中的小娘子哪一个更可爱呢?想到这里,他提起笔来写了一首诗:“红炉银烛镂金床,玉手相携入洞房。细腻风流都写尽,可怜一对小鸳鸯。”有时想起自己的未婚妻不识字,还裹着一双小脚,心中便十分不满。他在给母亲的家书中多次提到“令儿妇读书”,还建议江冬秀放开小脚,变成中脚。江家以为胡适有了意见,嫌冬秀没有文化,担心胡适毁约。胡母怕儿子变心,失信了江家,就决定把婚事办了,她多次催胡适回家。1907年胡适患脚气病,按当地习俗胡适回家养病,在家住了两个月,胡母反复催问,胡适答应“早一二年”,随后又去了上海。1908年秋胡母按算命瞎子说法,为胡适准备新房,江家也准备了嫁妆,胡适不敢违背母命,就把气撒到了算命瞎子身上,并采取拖的办法。
  1910年夏天,胡适考取了第二次庚子赔款留学生,9月去了美国,就这样又拖了几年。在那里,他成了杜威实用主义哲学的信徒,在感情方式上,他却仍然沉湎在传统的积淀中,无论西方世界两性交往多么开放,他总觉很孤独。他在一首《蝴蝶》小诗中,表达了这种失落感:“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不知为什么,一个忽飞还。剩下那一个,孤单怪可怜。也无心上天,天上太孤单。”刚到美国胡适又批评西方的“自造”的爱情,赞扬中国的“名分所造”的爱情,公开为包办婚姻辩护,把父母包办当成能尊重女子人格。他说中国女子所处的地位,实在是高于西方女子,因为中国女子的婚姻大事都由父母操心,就用不着再出入社交场合去嘤嘤求偶,人格便有了保证;反之,西方的姑娘为了取悦于男子,从小学习音乐舞蹈,长成后周旋于男性之间,或自献其身而得偶,或不甘自辱以媚人而成了老处女,人格也就堕落了。
  留美前4年,胡适从没有去过女生宿舍,也没有访问过女友,他所接触的女性都是中年及中年以上的。1911年5月20日他给江冬秀写了第一封信,并企盼江冬秀能亲自给他回信,那时江冬秀识字不多,自己写不出来,这种信又不能让人代写,所以胡适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见到回信。1916年1月,胡适偶患小恙,躺在床上,备受着清冷的凄苦,忽然邮差送来了江冬秀写来的信,信全部“不满八行字,全无要紧话”,把胡适感动得险些晕倒。这一晚,胡适精心认真地整理了自己感情,扪心自问:“我不认识她,她不认识我,我总常念她,这是为什么?”后来,随着阅历的增加,胡适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对江冬秀的感情,是抱着对母亲尽孝的一种观念来进行的,它是崇高,也是无偿的。不久胡适又让人为他拍摄了“室中读书图”,寄给了江冬秀,江冬秀把照片放在梳妆台上,日日欣赏。胡适还写信劝江冬秀不要着急,西方人男女结婚大多在30—40岁间,我们才25—26岁,有的是时间。
  
  一次,母亲听人传言胡适在美国另讨了老婆,就写信给儿子,表达了她不安的心情,胡适马上回信安慰母亲说:“儿对于儿之婚事并无一毫怨望之意……儿若犹存怨望之心,则真成不识事势,不明人情,不分好歹之妄人矣。”胡适在美国又极力维护中国的传统文化,但是,他有时又作出一些反传统的举动,例如:1917年夏,胡适从美国回安徽老家探亲时,提出要见江冬秀一面。江家拗不过他,就勉强答应了他。8月的一天胡适来到江村,待酒席散后,由江冬秀的哥哥江耘圃陪同前往江冬秀的闺房,以谎称江冬秀生病为由,胡适前来探望,这样就照顾了江家的体面。江耘圃请胡适坐在外间,他先入内禀告冬秀。胡适坐在灯火通明的外间,佯装翻书,眼光向四下一扫,看见楼上楼下挤满了人,像看戏瞧热闹一样,胡适心里顿时不安起来,他不是担心自己的心理承受力,唯恐女人家脸皮薄,于这种事上舒展不开,反而把好事搅尴尬了。过了好半天,江耘圃出来,脸上果然有难色,看来江冬秀不答应见面,没办法就转请舅母再去劝劝,不一会儿,老太太招手请胡适进房。胡适低头慢步跨进绣阁,只见江冬秀已掩上床帐藏了进去,借着夜晚燃起的昏暗的灯光,胡适张目望过去,床帐内隐隐约约有个人影,仅此而已。舅母见状,伸手要去撩床帐,胡适这时已开始感到歉疚,忙拦住,然后就退了出来。安排好的是男人想看看女人,竟弄成是未婚新娘子见郎官的结局,让胡适遗憾不已,坐在床帐后的江冬秀十分高兴,她把胡适看了个仔细,心中高兴得不得了。晚年的江冬秀用文字记述了这段难忘的往事:“相见他又不敢见他,因而躲在床上哭泣,装病。”第二天早上,胡适起身回家,他认为自己失礼了,从旁处借来纸笔,给江冬秀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我本不应该强迫你见我,是我一时错了。”回到家里,大家问他见了新娘没有,胡适笑着说:“见了,很好。”
  1917年寒假,在母亲的催促下,胡适奉命由北大回乡完婚,一对守约13年的男女总算要结合了。可是面对喜事,胡适心里却犯了难,因为此前,胡适正在北京倡导新文化运动,眼下要他马上浸入陈礼旧俗之中,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于是他又作出了一个反传统的举止——要求改良旧俗,举行“文明结婚”。这在绩溪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一下子轰动了四方。结婚的那天,胡适自己动手写了两副对联,一副上联是“旧约十三年”,下联是“环游七万里”,表示自己留洋深造的历程;另一副上联是“三十夜大月亮”,表示成亲的时日,下联是“念七岁老新郎”(念是徽州方言二十的谐音)。胡适的婚礼说是文明,其实也就是在旧仪式的基础上稍微掺和一点新内容。有主婚人、证婚人;服饰上新郎戴黑呢礼帽,足登黑色皮鞋,身穿西装礼服,全是新装扮;礼仪上破除夫妻对拜礼节,改为三鞠躬。最高兴的还是母亲冯顺弟,话说不上来,只喜得眼里淌泪。新婚蜜月未满,胡适就留下28岁的新媳妇照顾老母,自己独个儿返回了北京。胡适的这场婚姻本来就是按母意而为之,现在生米既成熟饭,也只能“力求迁就,以博吾母欢心”。和江冬秀的种种“闺房之爱”,也是出于“欲令吾母欢喜”的动机。母亲强勉下的婚姻反而换来了胡适尽善尽孝的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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