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9期

红色才女杨刚的一生

作者:苏振兰 夏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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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事实上,杨刚对革命很忠诚。在她的暗中动员和长期帮助下,二哥杨潮(笔名羊枣,著名国际问题专家、军事评论家)也走上革命道路。同宗兄长、科学家杨显东也是在她的启发、影响下,走上了服务于革命的道路,杨显东称杨刚为“革命的启蒙老师”。几十年后,杨显东还记得杨刚对他说过:“为了党的需要,随时准备牺牲,即使到了悬崖绝壁,要跳就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作家萧乾和杨刚于1929年相识之后,就不断从杨刚那里得到规劝和启示,成为一生的挚友、益友和畏友。在回忆文章中,他感慨系之:“在帮助一个朋友进步方面,杨刚是一点也不吝惜气力的。我对人生远没有她那么严肃。在她眼中,我不是顽童,就是浪子。但是倘若没有结识她,我这一生弯路走得会更多的。”
  在杨刚的一生中,她总是用自己的火去点燃别人之火,用自己之心去照亮别人之心。
  1932年底,结婚不久的杨刚到了上海,并于次年春参加了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在工作中,她结识了美国进步女作家阿妮格丝·史沫特莱。1933年秋,应燕京大学新闻系美籍教授埃德加·斯诺的邀请,杨刚重返北平,与萧乾一起协助他编译中国现代短篇小说选《活的中国》,这是较早被介绍到国外去的中国新文学译本。杨刚以“失名”为笔名(用英文)写的短篇小说《日记拾遗》也收入其中,这篇小说是她短篇的代表作。1935年,小说译成中文后易名《肉刑》,发表在《国闻周报》上。1936年,杨刚与丈夫郑侃一起在北平参加了由顾颉刚教授主持的《大众知识》杂志的编辑工作,发表创作及评论。
  抗战前,杨刚一直过着十分简朴的生活。据包贵思教授回忆,她“在宿舍里,每天工作十二小时,吃的是干粮和素菜。她只有一件换洗的衬衣,身无长物,一文不名”。
  艰苦的生活,忘我的工作,这是杨刚的精神。她的作品不是廉价的口号,那是艺术的力量唤起的觉醒。离开北平南下抗战前,她在《国闻周报》、《榴花文艺》等报刊上,发表了短篇小说《肉刑》、《殉》、《爱香》、《母难》、《翁媳》等。更值得一提的是,在燕京大学就读期间,她就翻译了19世纪英国著名女作家恩·奥斯登(今译简·奥斯汀)的名著《傲慢与偏见》,这是我国的第一个译本。后由名家吴宓作序,于1935年由商务印书馆初次发行,至1947年已发行第四版。文学创作是她所钟爱的,有时是专业,有时是业余,有时是刀枪剑戟,有时是与心灵对话的挚友,一直延续到她生命的后期。
  在北平学习与工作期间,杨刚与包贵思教授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包贵思笃信宗教,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而杨刚则是忠诚的共产党员,是包贵思的得意门生和朋友。萧乾感叹地说,这是一场“奇特的中美友谊”。这种友谊,从上个世纪30年代一直延续到50年代。杨刚向包贵思解释、阐述自己对生活的理解,对社会、政治的观点,还为她用英文写了《一个年轻的中国共产党员自传》。在包贵思面前,杨刚总是理直气壮,旗帜鲜明,从不回避她们彼此信仰上的分歧。杨刚的坦率、对事业的赤诚,深深感动了包贵思,并得到她的理解与同情。杨刚投身于艰苦、危险事业的勇敢献身精神,使得这位虔诚的教徒十分敬佩。1937年七七事变后,杨刚由于要离开即将沦陷的北平参加抗战,便把刚3岁的女儿郑光迪寄养在包贵思家里两年。期间,包贵思为孩子专门请了保姆,为“她规定了严格的食谱,告诉她吃饭不要有声音……见人问好,进屋之前要先叩门……后来还把她送进燕京大学附属的幼儿园”。
  当北平落入日军的魔掌时,杨刚陷入了无限痛苦的深渊,一气呵成了散文《北平呵,我的母亲》!
  
  四
  
  1939年夏天,杨刚到达香港,接替萧乾出任《大公报》“文艺”副刊主编。当时,《大公报》副刊比较自由。杨刚牢牢“坚守着这块相对独立的阵地,与革命人民同呼吸,团结进步的、革命的作家,以可能的方式同反动派作斗争”。在《重申音诣》一文中,她高呼:要让副刊“披上战袍,环上甲胄”,服务于祖国抗日宣传。她的能力,在《大公报》“文艺”副刊的编辑上得到充分体现。多年后,当年的同仁谈及此事还赞不绝口:“这曾是一个很有分量也有众多读者的文艺副刊。她在报馆以外的活动多,也经常到外地采访。她可以把几个月甚至半年的稿件编好,交给编辑部处理,她的对外活动既无忧无虑,而编辑部对‘文艺’副刊也不必担心有脱期之虑。因而,可能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她,但你会依时看到‘文艺’照常出版。”
  
  在香港期间,杨刚结识了云集港岛的许多文化名人,大力开展统一战线工作,并与许地山、乔冠华等人一起,当选为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香港分会理事。那时期,她创作力旺盛,工作之余还发表了不少“嫉恶如仇,浩气磅礴”的诗歌与散文,人们“经常听到她对国内反动派及其喉舌,对国际法西斯势力的严词谴责”。她的沸腾着强烈爱国主义之情的优秀长篇诗作《我站在地球中央》,就是这时发表、出版的。杨刚的作品是一团烈火,让人几乎不能坐下来读它,它让你感动、激动、愤怒得坐立不安,让你淌下热泪——她得到了两个“外号”——“浩烈之徒”、“阳刚女杰”。在香港,她还兼任过岭南大学教授,曾和戴望舒等诗人、作家一起,到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香港分会举办的暑期文学讲习会讲课。
  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香港很快成为日军攻击目标,杨刚“一心只想着同志,从不理会自己”,在敌人的炮击下,日夜奔忙,帮助文化界人士(如茅盾、邹韬奋)隐蔽和撤退。在日军眼看就要占领香港的时候,她冒险将匈牙利籍国际友人伊斯梅尔·爱泼斯坦(后来的《中国建设》创刊人之一)带到朋友吴在东医生所在的医院,说服吴医生帮爱氏做了一个“人工伤口”,将爱氏乔装打扮成一位遇劫受伤的神父隐蔽在医院里(后安然脱离险境)。最后,杨刚才同部分留港的文化人士偷渡惠州,进入东江游击区。期间,她住在阳台山上的草寮里,过着艰苦紧张的生活,还为青年讲授政治经济学。不久,杨刚又取道韶关、衡阳,到达战时文化城桂林,继续主编《大公报》的“文艺”副刊,开展文化界的统一战线工作。
  1942年秋,她作为《大公报》的战地旅行记者,与一名澳大利亚籍记者同行,到江西、浙江前线与福建战区采访。沿途多风雨、泥泞,杨刚历尽坎坷,在《大公报》上发表了大量通讯,展示了东南半壁江山在敌人铁蹄下的血泪图画,记下了敌人的罪行,以及前方军民舍身抗敌的热情和“万木无声待雨来”的渴盼,预示了敌人“飒飒秋风,为时不久”的末日。后来,这些通讯文章结集为《东南行》出版。
  1943年,杨刚辗转到达重庆,仍然主编《大公报》的“文艺”副刊。这时,杨刚的才干受到周恩来的器重。在周恩来、董必武的亲自领导下,杨刚以编辑和记者的身份,“同美国驻华使馆人员和美国记者联系,做了卓有成效的工作。她精通英语,才华横溢,议论风生,赢得了国外有识之士的钦佩”。从这时起到抗战结束,大凡到过中国的进步外国作家、记者、学者,以及同情我国人民革命事业的一些美国外交官员,几乎没有不认识杨刚的。
  
  五
  
  1943年冬,日机轰炸福建永安,在国民党当地中央银行工作的郑侃不幸遇难。丈夫的离去,使杨刚这位刚强的女子痛不欲生。但是,现实要她从痛苦中拔出来,去从事她的事业。
  1944年夏,杨刚赴美国哈佛大学留学,并兼《大公报》驻美特派员。那时,女儿郑光迪辗转几个月才到重庆与她团聚,又不得不同她告别。当时,她心里有个矛盾:是把女儿带到美国,还是送到延安?她选择了后者。只有10岁的女儿是十分依恋妈妈的,但也只有流着泪,在机场送妈妈远行,为妈妈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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