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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4年第4期

新千年诗歌精选之五

作者:雷武铃 朵 渔 辰 水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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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乌云在旷野里不期而遇
  像是生命中不可阻挡的烦恼
  连他们彼此的落寞也是
  父亲的落寞是因为他的草帽十分地破旧
  以至于让雨水打湿了衣裳
  乌云的落寞却是缘于它承载了太多的重量
  乃至连自身都开始坠落下来
  开始四分五裂,险象环生
  
  秘密就像一些青菜
  
  一天随母亲去异地
  见到了外祖母的父亲
  这个年逾九旬的老人
  身体健康、牙齿坚固
  我坚信人老了总有一些秘密
  而这些秘密他不会写在纸上
  可是他却闭口不谈
  关于他的村庄,他的身世
  我所知道的仅仅到外祖母对我所讲的为止
  可是另外那些到哪儿去了呢
  年迈的老人给我们看他种的青菜
  青菜种在了房前屋后
  这是他平日里所吃的食物
  多年来这些青菜一茬又一茬
  油亮、葱绿
  被一个人慢慢地吃掉
  被一个人静静地排出
  
  铁轨
  
  我仿佛要走向那些铁轨
  那些废弃的铁轨
  曾经铺往远方的铁轨
  如今,我走近它
  好像就是为了这些铁轨
  这些黯淡无光的铁轨
  
  这些多年前的铁轨
  埋葬了多少条命的铁轨
  我沿着它一次次地走过
  还一次次地遇上了一个人
  那个多么陌生的人
  他有着和我相同的命运
  
  这些我命运中的铁轨
  黑暗中的铁轨
  如果我加入进去
  我肯定是一段废弃的铁轨
  一段寂寞的铁轨
  
  去年秋天的炊烟
  
  接近暮春之时,天气转暖
  好久没有放松的人们
  从各自的蜗居里走出
  怀着不同的愉悦心情
  来到更为广阔的田野里
  在他们中间
  有的人热爱麦子,有的人却更喜爱炊烟
  那些拔节的麦子是美好的
  它们的根还扎在去年冬天的泥土里
  那些炊烟往日是轻盈的
  如今却显得颇为沉重
  去年秋天的炊烟还在半空中飘着
  今年春天的炊烟至今还未生成
  
  辰水,现居山东苍山。
  
  午夜的北苑大街(外四首)
  沈浩波
  
  
  青春的手臂是多肉的
  老人的手臂是没肉的
  
  青春的手臂是液体的
  听得见汨汨地流动
  
  老人的手臂是枯干的
  北苑大街的立交桥向两边斜伸出
  灰白残破的
  老人之手
  
  桥下满是废墟
  和三两个行人
  废墟两旁有浓艳的红灯
  红灯挂在“浴池”和“夜总会”门口
  
  青春的手臂是多肉的
  青春的手臂是液体的
  青春的手臂端着葡萄美酒
  和袒露的乳房
  
  老人的手臂低垂着
  在秋风中将这一切拥紧
  
  坚硬之诗
  
  流水之于大地
  落叶之于清秋
  坚硬之于我
  灵魂硬过骨头
  
  逝者如斯,水往东流
  零落成泥,或者被烧成浓烟
  我懂得多少人生的荒凉
  就拥有多少人类不能容纳的坚固
  
  那么,相信时间吧
  等待它把肉身变成虚无
  等待它把硬的变成软的
  露出埋藏在其中的良心
  
  再把软的变成稀的,那脆弱的嘴脸
  早在时间之前,就已被我识破
  
  碧绿之诗
  
  饥饿的嘴巴从胃部开始痛哭
  杀戮和瘟疫成为生活之日常
  
  我们站在满街的槐树之下
  看它的树叶像少女温润的手指
  
  我的敌人
  
  我的敌人是阶级的敌人
  我的阶级是诗歌的阶级
  
  坐在学院和咖啡馆里写诗的
  浸淫于修辞学和迷恋词语的
  耽于休闲的趣味和形式主义的
  他们是中产阶级
  我的敌人是中产阶级
  
  躲在语言的真空以为可以自成一统
  利用语言的空间自我感动以为别有深意
  踱步在黄昏的街头披着平民的外衣抒写文人闲
  趣
  他们是小资产阶级
  我的敌人是小资产阶级
  
  缩在网吧一角满嘴胡言乱语声嘶力竭的
  对于汉语尊严一无所知把写作当成低级动物发
  泄工具的
  面目委琐灵魂阴郁脑中爬满蟑螂却也敢来写这
  古老而神圣的分行文字的
  他们就是所谓的无产阶级,文盲无产者
  我的敌人是无产阶级
  
  而我
  有着莽汉般粗鄙的身体
  和血肉激荡的灵魂
  更重要的,你们必须知道的
  我从一开始就与你们不同的是
  在我粗大的血管里流淌着的
  从来都是贵族的血液
  
  来,咱们学几个成语
  
  堂屋里一只窄窄的条凳
  右厢房里有张木板桌,地上躺着
  几个带血迹的麻袋
  上面全都落着厚厚的尘
  
  ——什么叫作家徒四壁?
  
  白墙上有两行歪斜的毛笔字
  是那孩子写的
  “1997年×月×日,奶奶死
  1999年×月×日,爸爸死”
  
  ——什么叫作家破人亡?
  
  只有一张床,在左厢房
  母子俩挤在一起睡
  我们去的时候
  那孩子正在给拉完大便的戴金银擦屁股
  
  ——什么叫作相依为命?
  
  如果你见过非洲灾荒图片上那黑人的瘦
  你就能想象戴金银那一把骨头的瘦
  露在被子外头的一双脚板
  薄得像是被刀削过
  
  ——什么叫作命比纸薄?
  
  她已奄奄一息,神智昏迷
  但当我们给那孩子递过100块钱时
  她突然伸出那还插着输液管的枯枝般的手
  一把将钱夺过,死死攥在手心
  
  ——什么叫作救命稻草?
  
  孩子是五代单传,戴金银的娘家
  也根本没人敢来看她
  村委会直到听说我们几个冒牌的记者来过
  才吓得连夜把她送去医院
  
  ——什么叫作世态炎凉?
  
  而当我们赶到医院
  却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女护士正在劝那孩子
  在一张纸上签上名字,上面写着:
  “病人自愿停药……”
  
   ——什么叫作草菅人命?
  
  而戴金银还在床上哦哦地叫着孩子的名字
  而请来照看的大妈还在抱怨村里给的钱太少
  而我们还在疯狂地把快门摁个不停
  而这栋楼上还挂着一块已经歪了的牌子
  上面写着——“爱心病房”
  
  ——什么叫作天地不仁?
  
  (注:诗作写于访河南艾滋村后)
  
  沈浩波,现居北京。
  
  短暂的明亮之后(外六首)
  魔头贝贝
  
  短暂的明亮之后
  群山归于黑暗的静寂
  大约十点
  我们在凉爽的木屋做爱
  溪水流过
  亿万年前的峡谷。
  外面的城市有灯光
  那么多人
  睡在坚硬的建筑里
  也有的整夜看电视
  另一个世界的
  图像和声音。
  
  乌鸦
  
  活在炎热的冰冷中。
  用钢筋和石灰抒情。
  狭长的走廊,他们相遇
  愣了一下,点点头,各自反向走去。
  世上只有两个人,陌生而孤立。
  前些天经过文化宫,你又想起他
  那烧成了灰的人。死亡多么耐心:磨着黑暗的
  镰刀。
  年少时,你认为死多么远,多么奢侈。
  
  提示
  
  群山围拢寂静
  也围拢一颗
  不想跳动的心。
  在神泉旅社
  老板和伙计
  有一副相似的讨好的表情
  相似的欲望,说着
  同样的方音
  黑手递过来洗脸盆、白毛巾。
  我们就住下来了,几个试图找到什么的人。
  我们放下包袱里的疲倦和呻吟。
  群山外面,时间依然
  纵容着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叫嚣之后
  一片寂静。
  
  在路上
  
  手触到的刹那警觉的小甲虫振翅一飞。
  乌鸦坐在黄昏的电线上。
  散步的人们三三两两
  低声交谈
  眼睁睁看着
  事物怎样变黑。
  
  昨晚还挺凉快。
  四点的时候
  起了薄雾。
  露水把自行车座都弄湿了。
  
  场景
  
  天马上暗下来
  云压迫地面。
  卖西瓜的小贩慌慌张张用塑料布搭篷子
  树叶静止
  等待
  忽然刮起了大风。
  七月说变就变
  刚刚还燥热的皮肤
  转眼遭受冰凉的水珠。
  几个拼命骑自行车的人被一道闪电
  揭露狼狈的脸。
  
  恍惚
  
  离开的公园里留下的男女
  坚持着疲倦的动机。
  街上行人稀少,纸片扑面而来。
  雾气裹住路灯
  使一些事情
  越来越难以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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