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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7年第6期

年味正浓

作者:张学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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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喜妈一只手举着门帘子,另一只手忽然抬起,照准四喜的脸上就是一巴掌。人家的猪死了,你咋那么高兴?你到底安得啥坏心眼子?随即,他妈一伸手又把他的耳朵拧住了,说你是不是动了家里的老鼠药?你把锅台上的那些剩饭弄到哪去了?四喜的腿肚子顿时一软,险些跌倒了。他妈仍旧凶巴巴地瞪着他,然后狠狠地骂了声小畜生,就红着两只眼圈扔下他的耳朵和手里的门帘子,转身回屋去了。很快,屋内传来女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四喜瓷愣愣地站在那里,眼前直冒星子,脸蛋和耳朵都燃烧起来,火辣辣的,先烧,后疼,越来越疼,疼得钻心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妈的手竟如此有力。在四喜记忆当中,他妈是很少动手打他的,通常都是由躺在里屋的屠户来体罚他。现在,屠户不能动了,这个女人却变得冷静而又狠心起来。四喜刚刚萌生出来的那股过年般的快乐,早已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东窗事发后的惶恐。
  四喜捂着脸和耳朵,又战战兢兢往隔壁瞅了一会儿,老屠户哼哧哼哧在给一头死猪开膛破肚,因为猪已经死了,帮忙的男人也就不用怎么使力气,一个个吸着丰收家准备好的香烟,漫不经心谝着乱七八糟的闲话。四喜觉得没意思透了,这种场面跟他爹杀猪时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每次,四喜看他爹杀猪都会激动不已。四喜爹磨刀时猪就开始没命地嚎叫,刀磨好了,猪的嗓门都叫哑了,猪蹄儿抖得几乎立不起来。几个壮汉按着猪头,他爹猛地将刀从猪的脖圈底下直捅进去,足有两尺深浅,再往外拔刀时,猪血仿佛太阳的万丈金光喷薄而出,端着盆子接血的人会顿时尖叫一声,他们的面孔血红而又狰狞,好像挨刀的不是猪,而是人自己。这种时候,猪的嚎叫声也由尖厉变得粗壮了,血流渐慢,气息微弱,最后血孔喷出一团一团的血沫子,猪的叫声至此变得有气无力,只是咕噜咕噜响着。
  可是,今天,这一切,注定不会发生的。
  四喜不敢进屋,他真的有点儿惧怕屋里那个默默搓动念珠的女人了。以前他从来没有怕过她。他一步一步蹑手蹑脚地走到外面,却猛然发现丰收正蹲在猪圈的墙根下,像一团小小的影子,两手紧紧搂抱在胸前,头很深地埋下去,脑顶心的头发像一撮野草被风吹得乱舞,瘦小的身子一抽一抽地动着。
  四喜犹豫了一下,就悄悄走过去,靠着墙跟丰收并排蹲下来。丰收在哭,声音很微弱,好像流尽了最后一滴眼泪。四喜把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丰收的肩膀上,丰收本能地躲了一下,四喜就很用力地一下子把他搂住了。
  四喜说别哭了,反正它迟早要死的。
  丰收慢慢地抬起头,用手背胡乱揩着泪珠和清鼻涕,脸上一片晶亮。
  你的鼻子……咋流血了!丰收抽抽噎噎望着四喜。
  四喜这才有所觉察,不过,他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手抹了一下鼻孔下挂着的血迹。没事,刚才……摔了一跤。说着,就把沾上红血的手藏到身后去了。丰收依旧盯着他,突然笑起来。四喜的表情却很严肃,你笑啥?有啥好笑的!丰收还是咯咯地笑个不停,好像把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嘴上长了红胡子,咯咯咯。四喜怔了一下,也开始傻笑起来。
  四喜乘机把嘴凑到丰收耳朵边上,好像怕旁人偷听到似的。
  四喜跟丰收说的是悄悄话,声音太小了,像蚊子哼哼,丰收可能听到了,也可能什么都没听到。反正四喜只说给丰收一个人听,之后,四喜就一把拉起丰收的胳膊,他们俩起身并排朝村街上跑去。
  路的前方传来乒零乓啷的鞭炮声,年味仿佛炸开的火药,一下子就浓烈起来。四喜往前跑时,他下意识地扭过头朝身后张望,却依稀看见他妈正低垂着头,慢慢地走进丰收家去……
  
  张学东,作家,现居银川。主要著作有长篇小说《西北往事》、中短篇小说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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