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8期

再现“旧政协”的“非常之处”

作者:余育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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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23日,蒋三电毛泽东:“承派周恩来先生来渝洽商,至为欣慰。唯目前各种重要问题,均待与先生面商,时机迫切,仍盼先生能与恩来先生惠然借临……兹已准备飞机迎迢。”咬定非毛泽东来不可。
  蒋已经三邀,按中国通常的习惯,不会有第四次了。如果毛不去,第三方面所造成的群众舆论是难以授受的,将负没有和平建国诚意的责任,也将负全体国民的愿望。因此,8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再度研究毛赴渝一事,毛说:我去重庆的问题,去,这样可以争得全部主动权。要充分估计到蒋介石逼我城下之盟的可能,但签字之手在我。必须作一定的让步……如果这些(让步)还不行,那么城下就不盟,准备坐班房。
  于是,才有了毛泽东的重庆之行,与国民党共商政治协商会议召开事宜。
  
  政府:要成为多党联合的政府,不能成为多党参加的政府
  
  联合政府就是多党政府,亦即英美所主张的西方政治模式,它不是一党执政、多党参加政府,更不是苏联的一党制。
  联合政府,是中共在经历了十余年的武装斗争之后,第一次向国民党提出中央政府权力再分配的政治要求,从而把国共围绕国家政权的斗争,在形式上和实质上变成了围绕政治理念的斗争,使权力之争变成了真理之争。1945年3月31日,毛泽东在一次会议上说:联合政府是具体纲领,它是统一战线政权的具体形式。这个口号是由于国民党在军事上的大溃退、欧洲一些国家建立联合政府、国民党说我们民主不着边际这三点而提出来的。这个口号一提出,重庆的同志如获至宝,人民如此广泛拥护,我是没有料到的。
  实际上,中共倡导建立联合政府,经历了3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提出阶段,此时第三党还不理解;第二阶段是妥协阶段,从提联合到提参加,此时第三党对联合政府很感兴趣,而共产党不积极;第三阶段是继续提联合政府,放弃了建立多党参加式政府的主张,更加赢得了第三党的拥护,从而使政治协商会议朝着有利于中共的方向发展。在这3个阶段中,始终与国共两党的实力较量相联系。从本质上讲,联合政府的提出是国共两党政治实力对比变化上的反映。
  1945年2月3日,在中共六届七中全会主席团会议上,毛泽东说:去年9月提出建立联合政府的主张是正确的。这是一个原则的转变,以前是你的政府,我要人民,9月以后是改组政府,我可参加。联合政府仍然是蒋介石的政府,不过我们入了股,造成了一种条件。为什么毛泽东认为是正确的呢?是因为中共将这个构想与第三方面的反应联系起来一并考虑的。
  抗战期间第三方面本想通过发起宪政运动来改组政府,在中国建立多党制。蒋介石很快意识到宪政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政治理念,也能很容易将第三方面吸引过去,结果宪政运动很快被国民党接过去了。然而,宪政运动一开始便显露出与生俱来的缺陷,其文章、著述和议论,基本限于对未来的讨论和描绘,对于现实问题则毫无干预之力。黄炎培看到了这点,他说:“如一群饥民,不思眼前如何得食,而争研究明午之菜肴如何方为精美。”眼前如何得食,代表了第三方面对宪政运动的反思。在这种状态下,宪政运动成为脱离大众、冷冷清清的贵族运动。运动的效果,正如国民党所期望的那样:“给此种人以发言机会,无形中亦可减少社会怨气。”实际上是减少对国民党的怨气。
  毛、周的主要着眼点也是吸引第三方面。然而问题是“宪政”从来不是中共自己的旗帜,这个首先由第三方面提出、尔后又被国民党接过去的口号,中共很难再以同样口号将第三方面吸引到自己周围。因此,中共在宪政运动中的作为十分有限,实际上被边缘化。
  联合政府的口号一经提出,立即显示出巨大的政治吸引力。如果说宪政只是为第三方面提供了一个“研究明午之菜肴”的前景,那么,联合政府则提供了“眼前如何得食”的可能性。联合政府就是多党联合执政,从而最大限度地代表了第三方面的政治利益。
  1944年10月10日,民盟发表政治主张,郑重表示:“立即结束一党专政,建立各党派之联合政权。”自此,在联合政府的旗帜下,中共与民盟建立起统一战线。联合政府的口号,将中共统一战线政策最大限度地具体化,从而将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最大限度地吸引到自己周围,因而最大限度地将统一战线的政治优势具体地展现出来。这个口号的提出,开创了中共统战工作最为有声有色的局面。
  另一方面,联合政府的口号,最大限度地代表了第三方面的政治利益,空前地提升了第三方面的政治地位,从而最大限度地调动了第三方面的积极性,开创了第三方面全部历史活动中最为有声有色的局面。
  第二阶段,则是中共在和国民党谈判时,遇到了阻力,于是将多党联合政府的口号变为多党参加政府的口号。不要小看“联合”变为“参加”这一点,实际上有很大的不同,联合实际上是共和,联合政府就是多党共和政府;而参加政府,则是承认一党为执政党,其余各党是参政党。
  1945年8月23日,中共中央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研究毛泽东赴渝谈判一事。毛泽东对国际与国内的环境作判断,结论是:“我们现在在全国范围内大体要走法国的路,即资产阶级领导而有无产阶级参加的政府。”这就是说,国共争执近一年的联合政府还是参加政府的问题,以中共走法国道路参加政府而暂告一段落。这标志着数月前中共七大所确立的联合政府的政治目标,至此发生重大挫折。当然,与法共参加政府不同,中共是不交枪的。毛强调:“只要把军队拿在手里就有办法。”
  1945年8月28日,毛泽东飞临重庆。他在机场发表了一个简短的书面谈话,他说:“目前最迫切者,为保证国内和平,实施民主政治,巩固国内团结。国内政治上军事上所存在的各项迫切问题,应在和平、民主、团结的基础上加以合理解决,以期实现全国之统一。”这篇看似平淡的谈话,实际上包含了中共参加此次谈判的总体策略,这就是为“统一”设置了一个“民主”的前提。这篇谈话避开了两个敏感问题,对此,记者们没有放过。当毛离开机场到张治中公馆稍作休息时,大公报记者问:“你这谈话里没有提到党派会议与联合政府,这次洽谈是否仍打算在这两件事上谈起呢?”显然,记者们很清楚,这两个问题是国共分歧的焦点。毛答:“这一切包括在民主政治里了,还要看蒋先生的意见怎么样。”
  然而,这个时候的第三方面比任何方面都高唱联合政府。重庆谈判正式会议之前,民盟于8月30日发表“紧急呼吁”:“我们主张由政府召集各党派及无党派人士的政治会议,解决当前一切紧急和重大的问题,包括产生在宪法政府成立以前的一个举国一致的民主政府。”重庆谈判结束之后,10月16日,民盟发表全国临时大会宣言,坚持道:“中国民主同盟始终相信举国一致的民主联合政府是当前国家和平、统一、团结的唯一途径”。这就是说,中共明确表示参加政府之后,民盟仍在坚持联合政府。民盟这个论点既是针对国民党的专政而言的,也是针对共产党的让步而言的。民盟对中共只谈解放区、不谈联合政府有所不满,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政协会议。
  但在第三阶段,中共又提联合政府,并极力论证。原因不仅在于国内有了第三方面的支持,而且在于英美等西方国家希望中国成为西方式的民主国家。
  在1945年12月15日,马歇尔即将启程赴华之际,杜鲁门发表对华政策声明,主要内容是:“美国深知现时中国国民政府为一党政府,并相信假如国民政府之基础如能更加扩大,容纳国内其他主要政治分子,则中国和平、统一、民主的革新,必能更进一步。”一党训政制与西方民主制是截然对立的,杜鲁门声明的核心,就是要求国民党实行西式民主。这个声明使政协会议的背景和性质发生了根本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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