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8期

再现“旧政协”的“非常之处”

作者:余育国

字体: 【


  12月17日,中共发言人发表谈话:“中国共产党欢迎杜鲁门总统十五日对华政策声明中关于国民党、共产党及其他意见不同的武装部队间停止敌对行动,召开各党派代表会议,结束国民党一党专政,改组国民政府为各党派获有公平而有效的代表权的泛代议制政府,借以实现中国之民主统一的建议。”在这里,中共实际上是将一年前关于联合政府的一系列要求,以融入杜鲁门对华声明中某些原话的方式,再度提到国民党面前,使国民党无法正面反驳。
  这就将政协会议的性质重新确定为改组政府的党派会议。
  12月16日,周恩来飞抵重庆。18日,周在记者招待会上表示:“国民党一部分人所提的方案,是先将军队交给政府,再由政府给一点民主。我们认为现在的政府还是一个一党专政的政府,把抗日的军队交给这个一党专政的政府,也就使人民抗日的军队,变为国民党的党军了。于是政府再用请客方式,请几个人去参加政府。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周主张,“把政府改组为各党各派、无党派人士参加的民主合作的政府,再由这个政府去统一全国的军队。”
  第三方面为什么如此坚持联合政府?周恩来曾准确地分析道,重庆谈判期间中共所争论的解放区和军队数额,在第三方面看来,一般的均认为这是中共本身的利益,只有民主才于他们有益。而联合政府可使他们有份。
  政协开幕前夕,第三方面在这个问题上旧话重提。青年党政协代表曾琦说:“在毛泽东来重庆之前,他们要求成立联合政府,这是对的。但自毛氏来渝,开始谈判后,更为争军事不争政治,争地方不争中枢,这是错误的。”曾琦表示他对于国共双方发表的《会谈纪要》颇不满意。他希望在政治协商中,共产党能纠正这种错误,大家还是商量联合政府问题。
  曾琦这篇谈话,较为典型地代表了第三方面对国共重庆谈判的看法,典型地反映了他们的政治心态。“争军事”,“争地方”,指军队和解放区问题,而第三方面在这个问题上无利益可“争”。“争政治”,“争中枢”即联合政府,只有这个问题,第三方面才有利益可“争”。曾琦所以在政协开幕前又提及此事,是希望中共这一回不要再犯“争地方不争中枢”的“错误”。
  1945年1月14日起,政协会议全面展开实质性讨论,当时最为人们关注的是政府改组问题。当天,国民党8名代表联名提出扩大政府组织方案,其要点是:国民政府委员会为政治之最高指导机关;国民政府委员就原有名额增加三分之一;国民政府委员得由主席提请选任党外人士充任之。王世杰对这个提案作了说明,现有国民政府委员36名,再增加12名,共为48名。如果大家承认国民党是立于领导地位的大党,那么国民党委员就不能仅仅在数量上要多,同时要达到一定程度,否则,党便不能履行领导的责任。另外,国民政府主席在选任政府委员时,必须先提交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讨论通过。
  针对国民党这一提案,中共的董必武说:“我们既承认国民党是第一大党,当然也同意可以多一些,至于多到什么度,最好是政府主要职员大党所占的地位不要超过三分之一。”至于政府委员要经国民党中央通过一事,董说:“如此则还是国民党一党专制的形式。”
  罗隆基代表民盟发言说:国府委员须经国民党通过,“这些人是否要向国民党的机关负责?”国民党提案还提出,三分之一以上的政府委员连署才能提出议案,对此,罗隆基说,这样将使参加政府的党外人士永远难有建议权,更谈不上否决。
  上述发言表明,国民党扩大政府的方案,实际上仍要由国民党把持一切,因而遭到党外人士的一致反对。
  1月16日,中共向政协提出,“多数党在政府主要职位中所占的名额不得超过三分之一”;“改组后的政府,应脱离国民党的直接领导,任何一党经费不得由国库开支”。
  鉴于一党训政制遭到各党派的抨击,1月18日,陈立夫发言说:“国民党以党治国是效法苏联,今天大家以多党制的理论来批评一党制,那是什么也不能解决的。”这一观点立即遭到共产党方面陆定一的反驳:“苏联并不是一切事情都由党包办,而是由党领导人民工作。在中国则一党专政是办不通的。中国只应实行多党政治。”
  陈立夫历来主张在政体上学苏联,这一回他把国民党的一党制解释为“效法苏联”。这样,苏联模式成为国民党的“合法根据”。陈立夫这一招是比较狠毒的,因为中共与苏共同是信仰马克思主义的。他这样一说倒让中共为难了,把中共的嘴给堵住了。
  然而问题在于,这时中共主张学英美。政协会议是以杜鲁门声明为重要背景召开的,因此,苏式“合法根据”不可能压过美式“合法根据”,国民党被批判的局面未能扭转。
  国民党在政府委员中占多少名额的问题,是该小组争论的核心。周恩来说:“过半数是绝对多数,这样什么都可以由国民党决定,我们还参加做什么?”孙科则说:如果国民党只占三分之一,“那么国民党是绝对少数了”。一向平和的孙科强硬地说:“国民党非要过半数不可。”结果是,双方均作出让步,均不过半数。
  最后,在这个问题上达成的协议是:国民政府委员共40名,国民党20名,其余20名由各党派和无党派人士担任。协议未规定国府委员须经国民党中央通过。
  应当说在改组政府这个问题上,中共与第三方面获得了胜利,国民党一直处于被审判地位。这也是后来蒋介石不执行政协协议的重要原因,因为执行就等于逐渐放弃国民党执政党的地位。
  
  政党:只能成为政治集团,不能成为军事集团
  
  政党只能成为政治集团,不能成为军事集团,是政协会议召开前的共识。但作为共识的东西并不能立即付诸实践;相反,这个命题是一个最为实际的问题,关系实际利益,为各方共同关注,解决起来最为棘手。这个命题也可以表述为军队国家化,它提出的目的是为了阻止军队成为私有的武装集团,结束长期以来在中国大地上的军阀政治,也是抵制以暴易暴、实现和平民主建国的釜底抽薪的重要举措。
  应当说,“枪杆子里出政权”一直是中国的政治逻辑。国共两党在这个问题上比较一致,所以在协商会议召开前、中、后都特别重视军事问题,谈判的方针就是政治从宽、军事从严。最终谈不到一起去,还是取决于军事问题。
  为召开政治协商会议,国共双方在会前就军事问题进行了艰苦的谈判。早在1944年3月林伯渠赴渝谈判之前,蒋即制定了“政治放宽,军事从严”的方针。1945年8月29日,蒋介石为谈判制定出一个总体策略,此即:“对政治之要求予以极度之宽容,而对军事则严格之统一不稍迁就。”看来,这是蒋与中共打交道所采取的一贯方针。蒋所提出的这个问题,其实就是那个年代的政治逻辑。在中国,政治是以武力为基础的,没有武力的政治是脆弱的、无效的,因此,只要解决了武力,等于解决了政治。蒋介石深谙此道,故而提出以政治的“极度”宽容,来换取军事的“不稍”迁就。
  然而,蒋介石的全部不幸在于,他的对手是毛泽东。毛早已指出:在中国,离开了武装斗争,便没有共产党的地位。在《论联合政府》的报告中,毛几乎直接针对蒋提出的这个问题作了回答,毛说:“这些人们对共产党人说:你交出军队,我给你自由。根据这个学说,没有军队的党派该有自由了。但是一九二四至一九二七年,中国共产党只有很少一点军队,国民党政府的‘清党’政策和屠杀政策一来,自由也光了。现在中国民主同盟和中国国民党的民主分子并没有军队,同时也没有自由。”正因为如此,毛来渝之前在提出走法国道路的同时,就强调“只要把军队拿在手里就有办法”。基于这个认识,中共参加重庆谈判的基本策略,与蒋相同,同样是政治上可做若干让步,但在军事上则不作任何实质性的让步。
  

[1] [2] [4] [5]

部编版语文 免费提供大量在线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