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6期

陈独秀与张国焘

作者:张家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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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谈话后的第18天,陈独秀的《除三害》便在《每周评论》上公开发表,此时距五四运动只有3个多月。他说:“中国若不除去这三害,政治能有清宁的日子吗?”除三害有两条根本的措施:“第一,一般国民要有参预政治的觉悟,对于这三害,要有相当的示威运动。第二,社会中坚分子,应该挺身而出,组织有政见的依赖国民为后援的政党,来扫荡无政见的无良心的依赖特殊势力为后援的狗党。”
  这期间,《每周评论》频频出现陈独秀的文章,宣传他的对中国“根本改造”和“直接行动”的主张,青年学生们对此无不心悦诚服,跃跃欲试。
  4月27日,陈独秀在《每周评论》发表《贫民的哭声》,这更是一篇政治煽情的杰作,文章说:“北京城里一片贫民的哭声”,贫苦百姓之所以卖儿鬻女,啼饥号寒,就是因为政府“今天这样捐,明天那样税”,贫民百姓“穷得没衣穿,没饭吃”。可是,当权的文武官员却“用卖路矿借外债拿回扣,搜刮抢劫,贩卖烟土种种手段,将通国的钱财聚在自己手里享用”。他警告说:利令智昏的统治者也不要太得意,因为中国已如一个火药桶,“单是北京一处”,“十几万苦恼的人发出他们可怜的哭声”,就“不是一个小问题”。他断言:这凄苦愤怒的哭声,早晚要震慑中国的贪婪凶狠的文武官员,撼动腐败、没落的封建主义军阀政府,“叫他们注意,叫他们头疼,最后还要叫他们发出同样的哭声!”
  中国内政腐败,外交软弱,是五四运动的最直接的导火索。1919年4月29日,历时3个多月的巴黎和会,竟将战前德国在山东的非法权益转让于日本。消息传来,举国愕然,全国人民尤其是青年学生义愤填膺、热血沸腾。5月2日,巴黎和会的消息传到北大,国民杂志社召开会议,决定于5月4日(星期日)联络各学校,齐集天安门广场,举行游行示威活动。北大学生会干事、国民杂志社骨干张国焘从校内到校外,从北京到上海,联络各界人士,自然成为一位“学生要人”。
  5月4日11时左右,北大同学们在马神庙集会,浩浩荡荡的队伍正要向天安门出发时,只见蔡元培校长急急忙忙地赶来,他走入同学们中间,站在一个高台上,不停地打着手势说:“使不得,使不得”,予以劝阻。
  张国焘看看时间已过正午,队伍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了,便相约几个同学,挤上前去,扶着蔡元培,边推边解释:“校长,示威游行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您事先不知道,现在也不必再管,请校长回办公室去吧。”拥走了蔡元培,集结的北大学生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欢呼着,跳跃着,向天安门广场挺进。
  这时,天安门广场已经集合3000多名学生,爱国学生手持写有:“还我青岛!”“保我主权!”“诛卖国贼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等标语旗帜,一路高呼口号,向东交民巷进发,向各国驻华使馆请愿示威。可是,这里早已布满全副武装的军警,队伍只得按预定计划转向赵家楼曹汝霖的寓所。在曹宅,学生们遍寻曹汝霖不获,却巧遇亲日头目、驻日公使章宗祥,学生们将所有怨气都集中到他一个人身上,群情激愤,痛殴一顿。接着,便放火焚烧曹宅。
  张国焘见预期目的基本实现,便和另几位担任指挥的同学,通知同学们迅速撤离现场。学生们还没撤离现场,便被闻讯赶来的军警冲散,其中有32个同学被捕。消息传出,全北京的学界哗然,学生宣布罢课,呼吁爱国无罪,要求释放所有被捕的学生。
  张国焘是北大学生干事会干事,负责讲演部。讲演部人数最多,单是北大就有800名左右的同学参加。每天,同学们来讲演部领受任务,自动组队,然后,分别往北京的内外街道、火车站及胡同口,进行露天讲演,宣传抵制日货,散发及张贴宣传品。
  专制颟顸的北洋政府经不住日本的外交压力,唯恐学生的爱国行为会惹起过激的事端。6月1日,徐世昌颁布命令,重申禁止学生罢课滋事。张国焘主持讲演部会议,决定不理睬禁令,依然大张旗鼓地讲演,宣传爱国主张。6月2日,张国焘一行经东安市场、王府井大街到天安门广场,一路高扬旗帜,向人群大声呼喊。途中遭到军警的制止,他们依然无所畏惧,继续讲演。当日下午6时,张国焘等6位同学被军警逮捕。6月3日和4日,北洋政府又出动军警,共逮捕了800多名学生。
  陈独秀愤怒了,他要与反动当局拼死一搏,他的惊世骇俗的《研究室与监狱》短文,便是在黑暗、反动的政治挤压下迸发出来的,他说:
  
  世界文明发源地有二,一是科学研究室,一是监狱。我们青年要立志出了研究室就入监狱,出了监狱就入研究室,这才是人生最高尚优美的生活。从这两处发生的文明,才是真文明,才是有生命有价值的文明。
  陈独秀是个敢说敢做、身体力行的革命者。6月9日,他起草《北京市民宣言》,再次重申“唯有直接行动,以图根本之改造”。6月11日晚10时,他在新世界散发《北京市民宣言》时,被京师警察厅暗探逮捕。消息传出,全国立即掀起轩然大波,社会各界纷纷呈文致函,一致要求释放陈独秀,不少人在报刊发表文章,对陈独秀表示崇敬和声援。青年毛泽东在所创办的《湘江评论》上发表文章,对陈独秀被捕表示强烈的抗议,对陈独秀的牺牲精神表示真诚的敬佩:“陈君原自说过,‘出实验室即监狱,出监狱即入实验室’,又说‘死是不怕的’,陈君可以试验其言了。我视陈君万岁,我视陈君至坚至高的精神万岁!”
  这时,国立8个专科以上的学校共同组织校长会议,以医专校长汤尔和为代表,同时,又组织各校教职员联合会,以马叙伦、沈志远等为代表。他们共同发起护校、保卫教育和反对迫害陈独秀及爱国学生的运动。张国焘没有受几天的牢狱之苦,便被释放了,回校后,他便积极参与这些运动。李大钊也是教职员联合会的重要成员,张国焘常去图书馆,两人自此建立起较为密切的关系。
  北洋政府迫于各方压力,将陈独秀释放出狱,张国焘和同学们一起去监狱门口,用俄文唱着《国际歌》,迎接凯旋的斗士陈独秀。在北大三院的欢迎大会上,张国焘主持欢迎大会,发表热情洋溢的欢迎词,他说:“陈独秀先生是北大的柱石、新文化运动的先锋、五四运动的思想领导者,我们可敬的导师……北京政府非法逮捕他,是对人权践踏,是对科学与民主的蔑视,是不得人心的,我们对陈先生所遭受的迫害,表示深切的慰问。”他在结束演讲时,还朗诵了李大钊的白话诗《欢迎陈独秀出狱》:
  从前我们的“只眼”(陈独秀笔名——作者注)忽然丧失,
  我们的报便缺了光明,减了价值。
  如今“只眼”的光明复启,
  却不见了你和我手创的报纸!
  可是你不必感慨,不必叹息。
  我们现在有了很多化身,同时奋起。
  好像花草的种子,
  被春风吹散在遍地。
  
  筹划建党
  
  陈独秀出狱后不久,秘密来到武汉,在武昌高师、文华大学等处发表演说,赢得武汉各界人士一片赞誉之声,国内各报纷纷登载这一消息。这时,京师警察厅才知道,尚在监控中的陈独秀早已出走北京,他们密谋待其返京后,再将其逮捕。北大教授王星拱得知后,急忙告诉李大钊。于是,他们相商,待陈独秀一下火车,便将其接到王星拱家躲避,然后,再由李大钊护送到天津,由天津再往上海。
  1920年2月19日,陈独秀回到上海。这时,张国焘也在上海,他是因北洋政府的通缉而来避难。在上海,他与陈独秀相聚。师生二人共议时局,找寻出路,陈独秀告诉张国焘:“从社会进化的角度来看,反抗是好现象,不是坏现象,……社会倘永远没有反抗的现象,便永远没有进步。我们时下对黑暗政治的反抗,便是要采取直接的行动。”他还介绍张国焘结识了很多新派朋友。5月,张国焘回到北京,在北大图书馆与李大钊相见,谈到陈独秀在上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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