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6期

陈独秀与张国焘

作者:张家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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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工人干部”便是向忠发,他在中共六大上脱颖而出,成为中央政治局主席,而争论的双方即张国焘和瞿秋白则留在苏联,担任中共驻共产国际的工作。
  此时,陈独秀已开始与中共中央的公开论战,由于他的政治影响所及,兼之党内左倾错误难以孚众,很多党内同志思想迷茫,于是,便自然而然地形成了陈独秀、彭述之、尹宽、郑超麟等为骨干的党内反对派。1929年9月,陈独秀公开亮出党内反对派的旗帜,成立“中国共产党左派反对派”,又称“中国共产党布尔塞维克列宁派”。
  正是这一年的7月,张学良以武力接管中东铁路,酿成著名的中东路事件。中东铁路是沙俄侵略我国东北的产物。十月革命后,苏俄虽然再三声明归还中东路主权,但是也仅仅停留在口头上,中东铁路的主权一直由他们把持。张学良的行动,可谓是捅了马蜂窝。
  共产国际立即作出反应,指示各国共产党要发动一个“保卫苏联”的运动。中共中央积极响应,频频发出宣言、决议和文章,提了很多过左的口号,如:“拥护苏联”、“武装保卫苏联”、“反对帝国主义、国民党进攻苏联,成为中国革命最迫切的主要任务”等,而且还为此强行组织群众游行等。
  这些所作所为,遭到陈独秀强烈反对,并与总书记向忠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陈独秀拂袖而去前重重地说了一句:“我决不会沉默的,那样做,会对不起无数党的战士用鲜血和生命所创造的党。”
  此后他不断地给中央写信,批评中央的政治路线,并把信件在基层党的组织中公开。由于陈独秀固执己见,结果不出一月便被开除出党,而中国共产党的清除托陈取消派的斗争也由此揭开序幕。
  1931年5月,在托洛茨基的一再催促下,中国托派的四个小组织召开统一的代表大会,陈独秀当选为统一后的中国托派的总书记。可是,次年10月15日,他便被叛徒谢少珊出卖,为国民党中统特务逮捕。自此,开始他的长达5年的牢狱生活。
  1931年1月下旬,张国焘从莫斯科回到上海。此前,中共中央刚刚召开六届四中全会,在共产国际代表米夫的直接干预下,改组中央政治局,撤除瞿秋白、李立三的政治局委员,补选王明为政治局委员,向忠发虽然仍是党的总书记,可是实际大权却为王明独揽,王明的左倾冒险主义在中共中央占了统治地位。
  张国焘经过在莫斯科的“洗脑”,学得乖巧圆滑,况且他还是著名的“老右”,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要表明自己的心迹,以求得王明和共产国际的信任和支持。于是,他连连在党内刊物《实话》上发表文章,吹捧四中全会可以“使中国革命得到新的胜利”,“因此,反对四中全会便是反党反国际的”。他肉麻地吹捧王明:“……陈绍禹(王明)同志等是坚决执行国际和党的路线的最好的同志。”
  张国焘的政治表现,终于赢得王明的青睐,派他为中央代表,前往鄂豫皖根据地,担任中央分局书记。1935年3月,为配合红一方面军北上,张国焘率红四方面军开始战略转移即长征。6月,他与毛泽东会师于四川懋功,紧接着围绕北上南下之争,他与毛泽东等产生分歧以至于对立。10月,他自恃兵强马壮、人多势众,在四川理番县卓木碉(今马尔康县白莎寨)另立“中共中央”、“中央政府”和“中央军委”,宣布“开除”毛泽东、周恩来、博古、张闻天中央委员及党籍,并下令“通缉”;“免职查办”叶剑英、杨尚昆。
  张国焘南下不得,西进失败,不得不率部北上,与毛泽东的红一方面军会合。1937年3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在延安召开扩大会议,作出《关于张国焘错误的决定》,张国焘写了《我的错误》的检查。鉴于他有认错的态度,中共中央任命他为陕甘宁边区政府代主席。可是,1938年4月4日,这位张“代主席”,利用清明节祭扫黄帝陵的机会,一头钻进蒋鼎文的轿车,由延安投西安,一去不返。4月17日,张国焘在武汉发表声明脱离中国共产党。次日,中共中央作出《关于开除张国焘党籍的决定》。张国焘投入国民党怀抱后,在军统局主持“特种问题研究室”。
  陈独秀出狱后来到武汉,张国焘听说后便在同乡、国民党武汉警察局长蔡孟坚的陪同下,登门拜访。走入堂屋,只见陈独秀靠在躺椅上,膝上还盖着一张薄薄的床单,已是一副疲惫衰飒的样子,张国焘轻声轻语地叫了声:“老先生,我来看你了。”陈独秀听见喊声,缓缓地躬身而起,张国焘忙上前搀扶,“啊,是国焘,处此国难流离之际,能在他乡遇故人,真是一件高兴的事啊。”
  陈独秀惊诧地问张国焘:“你不是在延安啊,何以也来到武汉。”
  “一言难尽哪,”他说道,“我已离开延安,离开共产党。”陈独秀还是以疑惑的口吻问道:“那又是为什么呢?”张国焘将自己由莫斯科回鄂豫皖,又从懋功会师到延安,所经历的党内的是是非非,一件一件地说给陈独秀听。陈独秀静静地听着,中间没有插一句话。
  在这次会面中张国焘提出:“……我们何不再议10年前的事,重新再建一个党,这个党当然还是奉先生为领袖,为旗帜,我们将聚之麾下,为之驱命。”
  陈独秀这才明白过来,张国焘前来看望是虚,另有它图是实,他婉言拒绝了张国焘的提议。后来,张又请陈独秀吃过几次饭,可是,当再提组党之事时,陈独秀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或者以天气哈哈哈,予以敷衍搪塞。
  陈独秀在武汉逗留近一年,便应好友之邀,定居四川江津。他在江津的生活清贫、窘困,甚至以典当度日,用他自己的话说,乃“老病之异乡人,举目无亲,唯坐以待命耳”。1942年5月27日21时40分,老人因食物中毒而病逝。
  1948年底,国民党政权的瓦解已成必然之势,张国焘逃到台北,可是,军统却把他一脚踢开。于是,他只得迁往香港,过着寅吃卯粮的生活。新中国成立后,穷困潦倒的张国焘突然萌生回大陆的念头,觍着脸面给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写了一封短信,表示回来的企求。不久,刘少奇便传来话:张国焘愿意回来,中央是欢迎的,但是,必须检讨历史上所犯的错误,而且还要有改过自新的保证。张国焘犹豫了。
  恰在此时,美国中央情报局通过亚洲研究中心,向张国焘了解中共党政领导人的情况。张国焘向美国中央情报局介绍了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云、彭真、董必武、高岗、林伯渠、林彪、张闻天等的情况,由此他获得一些报酬,难以为继的生活也得以改观。1956年,他又萌生回大陆的念头,中共相关人员传递的信息依旧:回来可以,前提是公开承认错误。他又踌躇再三,不愿承认错误,于是,回来之念再次泯灭。
  几年后,美国堪萨斯大学找到张国焘,希望他写回忆录。于是,他用4年的时间写成《我的回忆》,约100万字,堪萨斯大学每月给他2000港币,美其名曰“研究费”。香港明报月刊在取得中文版权后,又向张国焘支付一笔不菲的稿酬。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很快便波及香港。张国焘担心自己历史上的疙疙瘩瘩会引祸上身,便三十六计走为上,与妻子来到加拿大多伦多,投靠在此教学的大儿子张海威。不久,他们发现儿子经济拮据,于是申请住进免费的养老院。1976年,张国焘突然中风,自此只能坐在轮椅上,由妻子推着在室内活动。1979年12月2日夜,躺在病床的张国焘在翻身时把毛毯掉到地上,虽数按电铃,可是,护士沉睡梦乡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那一夜,多伦多的风特的凛冽,雪特别狂乱,夜也特别沉静。张国焘——这位中国现代史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就如此凄惨地客死在异国他乡,时年82岁。
  责任编辑杨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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