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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6年第5期

可可西里志愿者日记(2004)

作者:谭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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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4点,藏獒狂吠,那是狼群狂欢之时,而就在此时,刺骨的寒气从四周逼了过来,犹如一件件冷兵器袭击着我,狠狠地切割撕裂我的骨肉。我的关节炎开始发作,我不知道死亡会不会比这更难受,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去死。此时我的呼吸变得极度困难,我大口大口地喘气,胃翻江倒海般在翻涌,我终于抑制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昨日的食物全部倾泻而出,不着一物空空如也的胃让我变得轻松了许多,我无力地倚靠在床头,坐等天亮,而头痛却并未因此而消减。
  次日6时05分,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强忍头部的剧痛,起床拿拖把来收拾“残局”。尽管动作很小,还是惊扰了才达书记和不冻泉站的工作人员,他们把我叫到了那个有锅炉兼作厨房和卧室的房子,让我暖暖身体。不一会,才达书记给我端来了清香的粥,虽然我吃不下,但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一点汤,而米却颗粒未进。等我身体状况稍好回到宿舍时,不冻泉站的工作人员才旺扎西已把我的宿舍打扫得干干净净。此时,我已无语,泪水已悄然滑落。
  大太阳出来了,我也精神了许多,并未出现局领导所担心的坚持不了的情况。我们今天的任务是去三江源自然保护区考察。三菱越野车在沙滩、戈壁、小河、草甸上蹦跳起伏,经过4个多小时的颠簸,饥饿把我们带到了一个白色的帐篷里,热情好客的女主人德吉手脚麻利地为我们准备了新鲜的牦牛奶茶,就着我们带去的干粮,大家美美地饱餐了一顿,而我却滴水未进,倒在德吉的床上昏昏睡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才达书记还记得我在途中说的想吃酸奶的愿望,于是,才达书记驱车20多公里来到德吉父母家,为我弄来了上好的牦牛酸奶,我痛快地吃了一小碗,在我们即将起程回不冻泉站时,我又痛快地全部吐出,而我空空的胃囊在一整天的颠簸中居然感觉不到饥饿,轻飘飘昏沉沉的我被安全带套牢在座椅上,任凭汽车冲突的惯性把我随意抛洒,而我竟浑然不觉。冥冥之中,我发现死亡离我是如此之近,仿佛触手可及。
  晚上,我靠输氧气度过了这要命的一夜。
  
  6月30日索南达杰保护站晴、阴、雪
  度过了短暂的高原适应期,我们4名志愿者将分赴各个站点,我被分到索南达杰保护站。索南达杰保护站是为了纪念只身勇斗盗猎者而牺牲的青海省治多县西部工委书记杰桑·索南达杰而命名的。
  我一到索站,就先到可可西里野生动物救护中心,隔着栏网,我见到了在媒体上频频亮相的“爱羚”。这个被狼吃掉了父母的孤儿,如今已是索站的宠儿。爱羚今年4岁了,它一点都不怕人,它就站在我的眼前,离我是那么近,当我把手穿过铁丝网伸向它时,它居然把头伸过来,用嘴嗅我的手。爱羚是我今生见到的第一只藏羚羊,它坚挺的犄角骄傲地刺向天空,眼里蓄满的是水一样的温柔,它的毛皮没有我想象中的光亮和艳丽,那颜色普通得像一件旧衣服,极容易让人忽略,但是你无法忽略的是它那双温情的眼睛,因为它一直在看你,无论你走到哪里,它都在看着你,真的,那种绝对的信赖让你无法忘怀。我想,此生我再也走不出爱羚的视线了。
  在索站,和爱羚同样乖巧温顺的还有“小白”,小白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山羊,它的妈妈曾经为需要救助的小藏羚和小黄羊提供乳汁,但在小白出生不久就暴病身亡,小白的爸爸和一大群斑头雁如今安闲地生活在救护中心。虽然小白没有了亲妈妈,却迎来了一大群“妈妈”,索站的工作人员都将它当作自己的孩子,而且我们每一位志愿者也都给予了小白更多的爱护。
  今天一大早,索站的工作人员松森郎宝发现小白没有早餐,便询问大家有没有带奶粉,我们都没带,郎宝只好冒着飞扬的大雪去不冻泉站取奶粉。一个小时后,郎宝顶着风雪而归,给小白喂上饥饿中的第一口牛奶,小白因为有了郎宝和我们而有福了。
  
  7月1日索南达杰保护站小雪转晴
  青藏公路2997—3004公里处,这是藏羚季节性迁徙和繁衍时所必经的路段。藏羚羊一生都是按照固定的路线迁徙,已经建成的青藏公路和正在施工的青藏铁路从可可西里横穿而过,它们的建成对藏羚羊的生存有着一定的威胁。
  我和绿色江河的志愿者今天一大早就来到了青藏公路2998公里处,观察藏羚羊的迁徙情况。上午8点40分,有14只羊来到青藏铁路旁,它们只是在青藏铁路边平行徘徊。10点15分,从前方又跑来了156只藏羚羊,我们都以为庞大的羊群能够借助集体的力量穿过铁路,可两个小时过去了,羊群始终都没有勇气穿越。中午时分,胆怯的羊群又一步三回头地按来时的路线回去了。看来,藏羚羊还不能适应这历史的巨变,在它们的记忆当中,这不是它们的家园。
  11点47分,我们的对讲机咆哮起来,那刺耳的叫声给我们带来一个惊人的信息:在青藏公路2999公里东南方向200米处,一只狼在追食一只藏羚羊。我们风一样的赶往事发点,只见无助的藏羚羊在没命地狂奔,那倾泻而出的姿势像在空中飞舞的箭矢。就在藏羚羊前蹄着地的一瞬间,狼的两只前爪已搭在藏羚的身上,紧接着狼一口咬住了藏羚羊的喉咙,随着一声凄楚的惨叫,藏羚羊应声倒地。随即,狼开始了它的饕餮大宴。等我们赶到时,狼已飞扬而去,它在逃跑的同时还不忘回头瞥了我们一眼。我们走近一看,可怜的羊已没有了内脏,血染的肚皮蔫蔫地贴在草地上,血顺着草坡向下流淌,羊倒地的地方正是一条小溪,那殷红的血流入溪水并汩汩向下。
  死去的藏羚羊虽然没有了内脏,我们却发现在藏羚羊肿胀的乳房处有白色的乳汁流出。据推测,这是一只刚产仔不久的母藏羚羊,由于生产导致落伍才落得葬身狼腹。而那出世不久还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母乳的小藏羚羊,恐怕早已成为狼的肚中物了。后来我们一直在想,那该死的狼为何在光天化日和众目睽睽之下去追食藏羚羊呢?都认为那狼可能是快要饿死了,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想必狼也不会铤而走险。
  
  7月2日五道梁保护站晴
  7:00,我们志愿者和保护站的工作人员一大早就来到了藏羚羊必经的路口,继续观察藏羚羊的迁徙情况。8:20,在青藏公路2998公里旁的五北桥处,从正南方向徐徐来了156只羊,它们一边走一边吃草,显得漫不经心。8:30至8:40之间,又陆陆续续来了42只羊,所有到来的羊都聚集并徘徊在五北桥下,它们犹豫着,迟疑着,一直不敢经过五北桥的桥洞。直至12:15,才有3头勇者穿过桥孔,终于来到了五北桥的北面。由于这3名勇者的示范作用,紧接着又有一大群羊来到了桥洞口,正在这群羊准备穿过桥孔时,后面跟上来的那群羊却迟疑了,它们回转身,一路小跑,以为前面大难临头。这时,五北桥下出现了精彩的一幕,一大群羊往东南方向后退,一大群羊往东西方向前进,而中间的迟疑者只有二三,但它们都不往朝北的五北桥桥孔跑。由于两群羊奔跑速度的加快,从整体上看,它们就像一匹正在被撕裂的布。因为羊们顾虑重重,直到12:05,羊群才分3批全部穿过了五北桥。我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过了青藏铁路的藏羚羊有的在低头吃草,有的在缓步前行,有的在飞速狂奔,不知是什么原因让羊出现了如此不和谐的举动。在前奔跑的羊群就快要到达青藏公路了,大概还有100米的样子,我和保护站的工作人员文嗄宫宝驾车急速跑到藏羚羊的前方,拦住去格尔木的所有车辆,并通过对讲机让绿色江河的志愿者拦住去拉萨方向的车,以便藏羚羊顺利通过青藏公路。前行的车先后被我们拦了几十辆,可那胆小的羊却一动不动地呆在公路旁边观望,始终不过去,就这样持续了近一刻钟,畏首畏尾的羊又回转身,向青藏铁路方向回跑,我们只好对车辆放行。回跑的羊群最后散落在远方的草甸上,有的在吃草,有的在散步,有的躺在地上晒太阳,一些大肚子的母羚羊正在准备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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