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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6年第5期

可可西里志愿者日记(2004)

作者:谭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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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目力所及的沱沱河段,宽达数米的河道两边,看不见一棵树木,唯一的浅绿就是岸边那稀疏得近乎不存在的高寒草甸。虽然我的面前是长江干流上的第一个居民点,这里有万里长江上的第一座桥、第一个兵站、第一所学校、第一个水文站、第一个乡镇,尽管场镇上那来往的车辆可以称作车水马龙,109国道两边延绵的商铺可以构筑起想象中的繁华,但当所有的繁华从我心里掠过之后,那不洁的感觉犹如从我面前呼啸而过的汽车扬起的尘土,留下的只有恶心和荒芜,那是一种近乎于死亡的悲哀。
  在沱沱乡镇上驻足,时间一长,就会感到头晕胸闷,一辆辆汽车所排放的滚滚尾气,像一层巨大而无形的黑布,缠绕着整个沱沱河乡,还有我们的祖母河。站在街上,一种焦糊的臭味自每一个人的鼻孔潜入,它在燃烧和毁灭我们的嗅觉和健康。一个人在此呆上一个小时或一天应该没什么问题,如若长期居住在此,也许会命将不保。在沱沱河场镇上吃罢午饭,我赶紧钻进车里,用湿巾蒙住脸和鼻子,以此来过滤那浑浊的空气。
  汽车驶离了沱沱河,透过车窗,我远远地回望沱沱河乡,她像一个生了病的婴儿安静地躺在沱沱河边,或许她会很快好起来,或许她将不治。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我连做梦都想见到的沱沱河,它像一个不真实的比喻,一直暗藏在我的心底。
  
  7月17日索南达杰保护站晴
  才仁文秀的家在蓝天白云之下,在高原厚土之上,在一座名叫下丛的山坳里。正午,我们穿过了海拔5010米的风火山,带着满身的灰尘和阳光赶往才仁文秀家。他的家原来就在青藏公路旁边,2001年修建中的青藏铁路从他家横穿而过,因此,他家只好往山上迁了近200米的样子。在山下,我们抬头仰望那飘浮在蓝天白云中的白色帐篷,逆行的阳光模糊了帐篷最初的颜色,远远望去一如几朵浮在半山腰的金色云朵。午后,我们一行12人从青藏铁路上的一个巨大桥洞中穿过之后,沿着一条土坡路的指向,我们来到了才仁文秀的家。
  首先迎接我们的是一座巨大的玛尼堆。玛尼堆大都建在风大显眼的迎风口,从玛尼堆的规模大小和更新程度上可以看出这个家庭的兴衰,很明显,才仁文秀的家最多可以算一个中等水平的家庭。站在玛尼堆前,风总在不停地刮,猎猎经幡随风招展,那呼啦啦的声音是风在不停地朗诵经幡上的经文。在藏族,藏人最爱把平安经、心经写在经幡上,通过风并让看到经幡的人把他们的祝福、平安、如意传播到远方,让更多的人能感受到他们的美好心愿。我面前这座玛尼堆上有规则地堆满了厚达近两米的石块,在石块的上面放满了表示祭奠的牛羊角或骨头,以示对牛羊的奉献之恩。仔细看,每一块石头和骨头上都刻满了漂亮的花纹,花纹大都是些祥物,如莲花、松鹤、大象、猴子、仙桃、八宝图等,表示永远美好之意。
  还未进才仁文秀的家门,院子里的3只藏獒已开始狂吠,有两只拴着,没拴的那一只已冲到了我们面前,吓得在前面的安徽大学生青年志愿者们惊叫并回跑,早已迎候在此的才仁文秀一下子便制服了那只藏獒。我见才仁文秀的身旁站着3个大小不一的孩子,样子在2到5岁不等,于是想走过去和他们一起拍张照,当我拥着他们的时候,其中两个年幼的已开始哇哇大哭,纷纷往才仁文秀的背后躲去。在院角,只见一个穿着红衣服,衣容不整的小女孩,大概就两三岁的样子,见有生人来了,她满脸惶恐,在我们的观望之中,她怯怯地一步步地退到了院坝旁边的几个汽油桶后面,她还没有汽油桶高,在汽油桶与汽油桶的空隙中间,我再一次看见了小女孩那惊奇的大眼睛。才仁文秀说她们从来没见过陌生人,而且是这么大一群陌生人。
  一进才仁文秀家宽敞的厨房兼做的客厅,首先迎接我们的是客厅正中一张印有布达拉宫的唐卡,唐卡两边分别挂着毛泽东和周恩来的大幅画像。我们刚坐定,才仁文秀的妻子班藏和妹妹才拉已满面笑容地为我们端来了奶茶,只要你喝了一口,她俩就会马上又为你斟满,直到你喝不下了为止。奶茶还没喝完,她俩又为我们每人端来了酸奶,不管是奶茶还是酸奶,都是用最新鲜的牦牛奶做成的,味道好极。从我们见到她俩起,她们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一直不停地笑着,就像高原上晚间不落的太阳,给人的感觉很温暖。
  班藏和才拉都是典型的藏族牧区妇女,在她们的心里,女人的一生就是侍侯男人和照顾家庭,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尤其是班藏,她连要一双鞋的愿望都没有,脚上的鞋坏到不能穿了,她也不说要一双,才仁文秀发现了,才悄悄地给她买了一双。当她生病了,她也是从来一声不吭,有一次病得很厉害,被她婆婆发现了,她才被迫去看医生。这就是藏族牧区的妇女,让我为之动容的女人们。
  才拉是个很害羞的女人,我们想请她跟我们合一张影,她却一直往门后钻,无论如何她都不肯从门后走出来,让我们没办法。说实话,才拉应该是一个很骄傲的女人,因为她就是藏羚羊“爱羚”的“妈妈”,爱羚刚从山上捡回来时,首先在才拉家养了半年,在才拉的精心照料之下,爱羚才逐渐适应了从自然放养到人工喂养的过程。因为才拉,才有了今天的爱羚。
  才仁文秀的家是一个有着12口人的大家庭,其中还有120只牛、600余只绵羊和32只山羊,他家没有一般牧民家庭所拥有的太阳能或风力发电机、电视,更没有冰箱,他家有的是无尽的爱,就像他们一家人每天饮用的雅玛尔河水一样,河水虽然细小如涓,但是却终年不断。
  才仁文秀家有6个大人,才仁文秀的母亲及他们夫妇、才拉夫妇,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50多岁的老头儿。这老头儿原来是做生意的,可爱喝点老酒,喝了酒之后就会昏迷痴癫。疯癫之后的老头儿就四处流浪,最后流落到才仁文秀家被收养。老头病好后,又去那曲重操旧业做生意,做着做着又开始喝酒,酒喝了之后又开始疯癫并流浪,四处流浪的疯老头后来被好心人送回了才仁文秀家。从这之后,疯老头儿再也没有离开过才仁文秀家。
  才仁文秀家有6个孩子,自己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其余的4个孩子都是捡的,最大的一个女孩子今年已有12岁,最小的才一岁多点,刚会走路。这4个孩子中有3个父母双亡,都是牧区的牧民,另外那个12岁的女孩子是很小的时候就流浪到此的。刚才和我们哭着照相的那3个孩子都是捡来的,而才仁文秀自己的两个孩子已和他母亲一起放牧去了。
  这就是高原深处的一家牧民。虽然他们生活得贫寒卑微,但是却很幸福快乐。他们一家才是照亮可可西里的太阳,每天散发着不绝的光和热,温暖着寒冷而荒芜的可可西里。
  
  7月18日卓乃湖保护站晴
  在可管局下设的4个保护站中,除了卓乃湖保护站外,可管局的每一个保护站都是建在青藏公路旁的,虽然了无人烟,但却多飞驰的车辆。卓乃湖离青藏公路约有120公里,它才是在真正的无人区。
  我们的车离青藏公路越来越远,离卓乃湖却越来越近。越野车在空旷的野地奔驰,无路可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除了远山,四周没有声响,陪伴我们的是悠寂的天籁,那是一种接近于死亡的无限自由,这种自由赋予了生命的辽阔和浩渺。在绝无人烟的地方,那是动物真正的天堂。
  可可西里腹地的湖泊和河流多得就像地上的草,我无法计数。那些河流大多都由雪水融化后汇集而成,那颜色是天蓝的,蓝得透明,透明得让人想哭,如果忧郁有外形的话,我想那一定是可可西里的湖泊。湖泊中央,一只只白天鹅、斑头雁、麻鸭怡然自得地游弋,它们或成双成对,或一家三口,或一大群生活在一起,满湖的白云全被它们揉碎了,粼粼波光扩散的是惬意和逍遥。在岸边站久了,恍惚间我真的就是那水中的一片云,永远地生活在了可可西里的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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