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北京站站长手记(连载二)

作者:石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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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朝阳把富士山照得耀人眼目的时候,我们告别木下秀彰先生一家人,返回东京。在火车上,我对大木晴之为我们安排这样一次难得的机会,表示感谢。他说:“其实,我就是想让你们了解,我们普通日本人和你们中国人一样,也是热情好客的。”
  在离开日本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大木晴之先生有一次长谈,从他的谈话中,我体会到他对中国的感情。
  大木晴之年轻时是一名国际共产主义者,他是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早期的共产党员。那时,他就十分关心中国的命运和中国革命的前途,当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布成立,他和他的同志们从收音机里听到这个消息后,欢呼雀跃。当天晚上,他们来到一个山顶,拿了酒,彻夜庆祝和欢呼。
  50年代初,廖承志率代表团去日本访问,受到日本极右势力的反对和阻挠,并且发出话来,要代表团有来无还。大木晴之和他的同志们自动组织起保卫队伍,日夜轮流守卫着代表团,为代表团维护会议秩序和保卫驻地安全,使代表团所有行程都安全、顺利。代表团离开的前一夜,廖承志当面对他们表示感谢,并送给他们每人一支上海产的“英雄”金笔做纪念,这支笔他一直保留着。
  50年代末期,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发生分裂,中国共产党和苏联共产党开始意识形态里的大辩论。在日本共产党内部由于对意识形态的认识不同,也发生了分裂。大木晴之由于倾向中国共产党的观点,受到排挤,他决然地退出了日本共产党。从那之后,他开始建立自己的企业,在企业中实行劳资共管、同工同酬,到70年代末他的企业已发展到一定规模,有十几亿日元的资产。
  这时,他听到了中国改革开放的消息,他的心又激动起来,就在他即将退休之年作出一个大胆决定:提前退休,到中国去。
  他把企业留给同事们,只拿走了他的退休金4000万日元,并把这些钱几乎全部带到中国来。4000万日元现在看来,可能不算什么大数目,但在80年代初,中国人有1万元就被称为“万元户”的时候,这不能说是个小数目;何况这是他的退休金呀!
  为什么他找到中国铁路,他没有讲,大概是在日本他的铁路朋友多的原因吧。
  80年代初的北京,百废待兴。他在首都机场一下飞机,感到一片漆黑,跟日本东京不夜城景象简直没法比较。北京机场的出租车少的可怜,宾馆的条件也让人瞠目结舌。但大木晴之先生有自己的看法,日本战后的经济条件不是更惨吗?只要中国走改革开放的道路,中国的前景一定辉煌。
  大木晴之最初与中国铁路有关方面的合作是不成功的,使他的第一笔投资付之东流。这主要是合作双方都没有经验,对市场的定位把握得不准。结果用于发展铁路广告的投资盲目地购置了大批材料,却无用武之地,变成一堆废料。
  大木晴之没有放弃,经过他的深入调研,发现和铁路搞旅游合作有发展前景。于是,他在日本东京成立了日本铁道旅行社,并争取到各铁路公司的支持。从那时起,他长期每年组织日本的铁路员工、家属及其他社会各界人士到中国来参加“丝绸之路”、“蒸汽机车”、“黄山游”等专题专列旅游。
  同时他为加强同中国铁路的联系,在日本成立日中铁路友好协会,他任会长。通过他的沟通,中日两国铁路的交流更加广泛了。他曾对我说:“从80年代初到现在,我每年都要到中国十几次,如今已超过130次,我还要继续去,这辈子要超过200次。”
  那次去日本之前,根据我对大木晴之先生的了解和出于对他的尊重,特意在香港托人为他订制了一个银盘,上面刻有“发展中日铁路友谊功绩卓彰”几个字。大木晴之接受这件礼物时十分激动,他说:“我的努力,能够得到承认,我很感动。今后,我还会更加努力。”
  他还说:“我有生以来,在日中铁路的交往中有着许多美好的回忆,有许多珍贵的纪念品,这些都是日中友好的见证。我已经同我家乡市的博物馆签定了协议,他们将全部接受我的馈赠,并专门为我设立一个纪念室,来保存和展出它们。”说着,他露出满意的微笑。
  从日本回来不久,我调动工作去了香港几年,因此也失去了与大木晴之先生的来往,但我仍然十分关注他的情况。据说,他的旅游业务做得不很顺利,他本人又大病一场,现在已完全退休在家了。算来大木晴之先生已经有76岁高龄了,也到了该歇一歇的时候。但我相信他对中国、对中国铁路、对中国朋友们的那份情谊和思念不会停歇下来,他还会把他的小纪念室办好,让他周围的人群了解中国。
  我已有8年的时间没有见到大木晴之先生了,真想再见到他。据说,现在去日本旅游已很方便了,有机会去日本旅游,我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怎样见到大木晴之并参观他的纪念室。(未完待续,本文分3期连载)
  责任编辑 齐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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